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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墓之人,一个身形瘦削,白纱遮脸,仅露出一双泪水汪汪的眸子;一个锦衣独臂,面容虽年轻,但发鬓间夹杂着不少白发,且目光浑浊,神色恍惚,犹似半醉半醒的酒鬼。
两人一起敬酒水,烧冥钱。
爹,请恕女儿不孝,往后恐不能按时来祭扫。爹爹泉下有灵,请保佑我们早日学成巫道,脱出凡胎秦瑶月跪在墓前,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又恭恭敬敬地以额点地,拜了三下。
秦瑶琨也跟着她,朝墓碑磕了三个响头,只是眉眼间却带着几分不情不愿,眼看那纸钱烧得差不多了,便开口催促:姐,走吧,让师傅等久了可不好。
秦瑶月听见师傅二字,想起那张隐藏在黑雾斗篷里的苍白面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然而转念思及那人说的花容可复,更胜从前,一颗心又滚烫起来。再看看秦瑶琨,只见他眼里也藏着相似的渴望。
自从容貌被毁之后,她每日都活在绝望里,看不到希望。
直至两天前。
当她万念俱灰,跳崖自尽的时候,有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老人突然出现在半空中,只轻轻一挥手中骨杖,便止住了她的坠落。
老人自称是天雾巫师,并说她身上流淌着巫神的血脉,倘若拜他为师,不出五年就可以肌肤重生,恢复美貌,甚至可以长生不老。她想不出理由拒绝,唯一的要求是请老人将她的弟弟一同收入巫门。
今日她将与弟弟一起离开凤京,随师傅北上,除了给娘家和婆家留下书信,给父亲上香,她没有向任何一个人道别。
她相信,总有一日,他们会回来。届时,她依然是那个让先帝赞叹的月出皎兮又倾城的南陵第一美人,而弟弟也将会继承爵位,光耀门楣,为秦家开枝散叶
次日,江秦两家分别收到秦氏姐弟离京的消息。
一个是惨遭毁容,丈夫不疼,婆家不爱,整日躲在别院里不出门的小妾;一个是双重残疾,只知喝酒发疯的废物。这样的人,不管是江家还是秦家,都早已对他们失去期望,撇于一边,任之自生自灭,左右不过费些柴米,养着便是。不料竟出了这事,无论如何,为了颜面规矩,都不能放任他们在外游荡胡闹,因此两家各自派人私下去寻找。
旬日时间,派出去的人一无所获。后来又找了几回,俱无踪迹可寻。知情者估摸着那两人一伤一残的,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唯有作罢。
好在那两人在发生变故之后不是深居不出就是被锁在院内,如此,外人压根儿不晓得他们失踪之事。头几年,京中还有人舀他们当话题取乐,渐渐地也淡忘了。真正牵挂担心他们的阮姨娘因伤心过度,忧虑成疾,缠绵床榻,不过年余便油尽灯枯,撒手而去。
阮姨娘死去的第二年,定国侯秦恩策为了子嗣,接连纳了四房妾室。短短两载光阴,生了二女一子,可惜只有一个女儿活下来,其余一子一女皆夭折。受此打击,秦恩策又消沉了许久,一直赋闲在家,对朝堂上的斗争只冷眼旁观。
生死离别不断地上演落幕,夕下日出,流光飞逝,转眼已是昆华历七三一五年的夏季。天雾山脉深处一如既往,白雪皑皑,冰峰不化,寒冷如冬。而在太黎神宫之中,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却是与大陆南边的气候相差无几。
朝泷盘腿坐在半山腰边缘一块圆如磨盘的白石上,灵气如雾似烟地围绕在他身边,随着周天运行,由浓郁变成淡薄,复又凝聚,始终不散。
直至日落西山,月影冉现,他才缓缓地睁开双眼,伸直长腿,顺势往后一躺,轻舒一口气。甫染夜色的天际仍残留着几缕晚霞的迤逦,点点星光若隐若现,即使尽聚真元于目也无法看清那些星辰的真实所在。
夜空之央,白云朵朵连成海,一座白晶宫殿漂浮于云海之上。偶尔风疾云涌,隐现宫殿一角,令人窥及那片神秘恢弘,向往不已。
正当朝泷仰望夜空,默然出神时,一道紫光飘出云海,不急不缓地飞向南方的祝融峰。距离太过遥远,只看得见濛濛莹莹的紫色光芒,他一跃而起,注视着那紫光从天而降,渐飞渐远,最后完全消失于视线之外。
别人或许不知那道紫光是什么,可他心里明白,那是谁。
五年。
从神试结束至今,朝泷已在此地修炼了五年。
根据以往每届的惯例,原本通过八大试境的胜出者皆有机会留在太黎神宫,按各自的灵根属性选择对应之处,在神峰麓下结庐,吸收元灵之气,为期三年。可这次,时限延长了两年。天机神君未言缘故,有幸留下的二十四位试炼者恨不能占此洞天福地,疑惑之余,也无暇追根究底,只抓紧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