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卯时三刻,是苏府管事和管事妈妈集合,禀告每日事由的时间,现在苏府名义上是李清芬掌权,钱姨娘协理,因此都是两人共同出现,分派事务,议定赏罚。两人都拼命想要打压对方的人,提拔自己的心腹。因此,每天这个时候,是两人针锋相对最‘激’烈的时候。
然而,今天卯时三刻,李清芬居然破天荒地没有出现。
钱姨娘虽然奇怪,却也没当回事,以为李清芬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正好趁机发落了一个管事。
然而,一直到议事结束,李清芬居然一直没有出现。
后来,竹茂院更传出消息,称李清芬病重卧‘床’,数日内都无法外出,只派身边的王嬷嬷出来打理事务。
这个消息,自然在苏府‘激’起了不小的‘波’‘浪’。
“李清芬到底是真的病了,还是又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松林堂里,苏陌颜眉头紧蹙,沉‘吟’不语,顺手将剥好的橘瓣递给了旁边的赵姨娘。
可是,这样称病对李清芬又能有什么好处?
本来,经过白莲庵事件后,苏府的管事和奴仆大多是新提拔和买进来的,对李清芬就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加上苏绍谦放李清芬出来,也只是碍于李府骤然得势,遇到李清芬和钱姨娘起争执,明里暗里都偏帮钱姨娘。这点,苏府众人也都看在眼里,对苏府如今的形势心知肚明。在这种情况下,按理说,李清芬更应该出面,尽快掌控局面,在这个时候称病,撒手府务绝对有害无益。
要知道,李清芬本人在和钱姨娘的争斗中都不占上风,何况王嬷嬷只是个奴才?
“婢妾觉得,称病示弱,不像是夫人的个‘性’,而且竹茂院这几日气氛低沉压抑,还报了好几套瓷器的公账,应该是夫人发脾气砸碎的,可能是真的出事了,只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钱姨娘分析道,她自小跟随李清芬,自然知道她只要发脾气,就爱砸东西的个‘性’。
“可是,如果真有事情触怒了李清芬,以她的‘性’情,应该立刻找人发泄才是,怎么会称病不出竹茂院?这样忍气吞声,可着实不像她的为人,总透着些蹊跷。”赵氏和李清芬十多年的恩怨情仇,自然也清楚她专横独断,嚣张跋扈的‘性’情。
自从她流‘露’出想要自强的心思后,苏陌颜遇事便不再避讳她,经常当着她的面和钱姨娘商量讨论各种事端,让她从中学习。钱姨娘更是尽心尽力地教导她府务,毫不藏‘私’。而现在看来,效果也是卓然,若是从前,她只怕连苏陌颜和钱姨娘在说什么都未必能够全懂,更不要说条理分明地分析,加入讨论了。
如今的她,不但气‘色’越来越好,言行举止也越发沉稳有度,与先前枯槁憔悴、胆小懦弱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正是应该猜不透,所以才更觉得不安。”钱姨娘叹道。
“以李清芬的‘性’情,若是能够,她绝不会放弃现在揽权的机会,窝在竹茂院不出来,可见是真的出事了。虽然不清楚她到底怎么了,但既然她倒霉,就是我们得利,趁着这个机会,钱姨娘你尽快掌控府内大权,万事小心。”苏陌颜最后定论,不管李清芬有什么‘阴’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婢妾知道,三小姐请放心。”钱姨娘恭敬的道。
关于李清芬病重的讨论告一段落,赵姨娘想起一事,脸上流‘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钱妹妹,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赵姐姐你太客气了,有事只管吩咐就是。”自从那日她为赵氏挡了那碗热汤,三小姐对她便客气起来,可见三小姐对生母的重视程度。因此,钱姨娘在赵氏面前从来态度谦卑,甚至,自从意识到苏陌颜可以已经知道赵氏和李清芬的恩怨后,她就小心的将对赵氏的称呼改为赵姐姐,而绝口不提“赵姨娘”三个字。
她很清楚,如今她掌权只是个过渡时期,将来掌握苏府后院大权的必然是三小姐扶持的赵氏。
赵氏眼眸中流‘露’出一丝伤痛:“再过三天,就是老夫人的生忌。”
这位老夫人,自然便是苏绍谦的母亲苏老夫人。
当初苏府和李府联姻时,若非苏老夫人一力坚持,甚至以死相‘逼’,只怕赵氏当时就连同长子都被秘密处置了;而李清芬嫁进来后,又是老夫人对她诸多照顾,百般维护。否则,苏绍谦对赵氏不闻不问,李清芬视赵氏为眼中钉,赵氏为人又懦弱隐忍,没有手段,又怎么能够顺利生下苏陌颜,将她养大?
苏老夫人过世后,在护国寺供了牌位,每年的生忌和祭日,都该由苏府主母前去护国寺进香,添香油钱。只是,赵氏由妻变为妾室,妾身不明,自然没有了这种资格,想要去护国寺为老夫人进香,就必须得到李清芬的同意。然而,李清芬对赵氏和苏老夫人都恨之入骨,又岂会让她如愿?因此这么多年来,赵氏连为苏老夫人烧香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达成。
如今李清芬称病,这件事就应该‘交’由掌院的钱姨娘‘操’办,所以,赵氏要征询钱姨娘的意见。
“哦,赵姐姐不说,我都要忘了。”钱姨娘当然也清楚这段往事,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微笑道,“我也从来没有单独‘操’办过老夫人的生忌,正担心办不好,若是赵姐姐肯指点我,我实在感‘激’不尽。”
连苏陌颜都忍不住暗赞钱姨娘知情识意。
“陌颜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