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事情发生之后,她就暗中去查了,虽然淳贵妃也算谨慎,但既然是她做的,就总难免有蛛丝马迹留下来,那时候她自然不会想到风头鼎盛的淳贵妃会是和安意茹之间有所牵连的,而只当是她为了挑拨自己和殷绍之间的关系,来打压刘皇后和太子府的实力的。
按理说,既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淳贵妃,宋楚兮当年也就已经是个睚眦必报的个性,自然要找回这一局的,而可笑的事,在事后她查出这件事的始末的时候,淳贵妃的尸首都早就凉了。就在淳贵妃在辰王府的宴会当天算计了她和殷绍之后,当天夜里那女人才回宫宫里就突然闹了刺客,两个刺客被御林军围追堵截,慌不择路,带伤闯进了淳贵妃的寝宫,并且狗急跳墙的劫持了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皇帝自然要被惊动的,当时闹的天翻地覆的,两个刺客就是拼死不肯妥协,御林军团团围困,僵持之下,有人意图从淳贵妃寝宫的后殿摸进去伺机而动,却意外发现了淳贵妃柜子里藏了男子的衣物。当然,那些东西不是皇帝的。
所以最后虽然刺客被诛,淳贵妃九死一生的逃过了一劫,但皇帝却满心都沉浸在被戴了绿脑子的怒火之中,当天夜里,宫里就传出淳贵妃被刺客惊吓,以至于疯魔疯癫悬梁自缢的事情。
皇帝为了他自己的脸面,倒是没有苛待了淳贵妃的后事,但是自此之后就绝口不提这个妃子的名字了,甚至于对自己最小的儿子殷述也逐渐疏远了。
淳贵妃的死,看似是个意外,却也没有那么巧的,她刚在宫外算计完了别人,才一回宫就遭了报应了?如果天打雷劈的诅咒真的这么灵验的话,这世上早就没人敢于作恶,天下太平了。
本来就算淳贵妃没死,以宋楚兮的为人,也必定要找她算账的,这样一来反倒是省了她的事了。她本来以为是殷绍做的,但当时殷绍人在辰王府,又和她一样都神志不清,直到第二天一早才醒,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手笔,然后再刨根问底的追查下去,就发现了殷湛。
毕竟在她嫁入东宫之前,她和殷湛两人之间是有交情的,他会出手也不算意外,所以虽然事后他们彼此之间都没有当面提及此事,也达成了一种默契。
殷述现在已经是对淳贵妃的死起疑了,以后抽丝剥茧的查下去,总有翻出真相的一天,届时横在他和殷湛之间的就是杀母之仇了。
而这笔仇怨,却是因她而起。
淳贵妃那女人根本死有余辜,她宋楚兮恩怨分明,虽然不会为此而迁怒殷述,可殷湛是替她杀的人,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道理,她都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站在殷湛这一边的——
那件事,虽然是殷湛做的,但是她也会负责到底,怎么都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这段往事,也是过去多年了,说起来又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
宋楚兮捏着手里信纸苦笑了一下,然后去墙角点了一盏宫灯,就着烛火将那信纸给烧成了灰烬。
*
殷述是在四月中就先启程回京城的,端木岐并没有为难却也没露面,宋楚兮亲自去城门送他。
这个季节里,外面四野一片苍翠,莺飞草长,一眼看去叫人心旷神怡。
“这段时间的天气都好,不过离开南塘的地界之后,江南道上这个季节要多梅雨,你自己注意安全吧。”宋楚兮道,顺带着叮嘱了一句。
殷述拧眉看着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的话,沉默了一阵方才抿抿唇道:“年底的朝贺,你会去吗?”
宋楚兮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微微挑眉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
“我只是想知道,上回你跟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和我结盟还是做交易?”殷述道,被憋的脸色微微泛红,语气也莫名烦躁的急切了起来。
他到底也不是端木岐那样天生精于算计,从来就活在阴谋诡计里的人,回头只要想想宋楚兮那天和他说过的话他的心里就气闷的很。
结盟还是做交易?
她宋楚兮没有坑盟友的嗜好,也不想背叛捅刀子,而如果说到做交易——
她能从殷述这里拿到的好处早就到手了,剩下就只是人情罢了。
这件事再讨论下去,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但明显的,殷述还是较真了。
“都不是。”宋楚兮道,唇边始终带着一点似是漫不经心的笑容,“我只是觉得之前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也应该为你做点事的,既然你目前觉得不需要,那就再说吧。”
殷述听了这话,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眼见着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宋楚兮就回头看了眼,“时候不早了,你启程吧,我府里还有事情要办,一会儿就得回去。”
殷述不动,却是望定
,却是望定了她,面上表情严肃的让人不得不重视。
宋楚兮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还有别的事吗?”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是打算好的对不对?”殷述突然问道,看似没头没脑的话,他却颇有些愤慨。
宋楚兮不明所以,唇角的弧度不由的略一僵硬。
殷述一抬手,何旭就带着随从们暂且退开的远了些。
清了场,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冷清了许多,宋楚兮不自在的举目四望,然后殷述却突然上前一步,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