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棚子很矮,原本作遮挡日光、储存物品之用。天棚距离乾清不过几寸,却足以使得乾清吓破了胆。
这歹人与乾清的距离不过一尺。倘若乾清发出一点声音,后果不堪设想。
他额间有汗渗出,却不知如何是好。不论棚顶之人是何等身份,来者……必定不善。
乾清手中微汗,指关泛白。他紧紧握住流云衣衫的左袖,只因里面有一柄小巧锋利的匕首。这匕首是友人所赠,削铁如泥,但是自己从没用过。这东西,一寸短一寸险,若有不测,用来防身也胜过赤手空拳。
乾清不习武,不擅长近身搏斗。故而他要极力避免正面冲突,以保自身安危。乾清心里暗暗后悔,自己怎么就爱多管闲事,遇上这种倒霉事儿,他还没活够呢。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顶上的人似乎觉得有异样,便不动了。
那异样不是来自乾清,而是厢泉。乾清向外望去,就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有人影晃动。定是易厢泉无疑。只见厢泉一身似雪白衣,在漆黑的夜间,如墨迹映衬白纸般格外清晰,尤其是对乾清这种眼力极好的人而言。而他一见厢泉,顿时心情大好,暗暗舒了口气。
只见厢泉站在同侧的另一个破旧棚子下,神色如常。他离乾清几丈远,似乎是从街角刚刚转回来,贴着棚子底下一路轻手轻脚走来。
厢泉看见乾清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到有几分喜色,还冲乾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乾清唯有苦笑一下,尴尬的挥手应和。只见厢泉腰间的金色铃铛早已摘掉,灯笼也不知扔在何方,手中除了形状怪异的金属扇子外,别无他物。
乾清见了他本是应该安心的,如今却又紧张起来。自己好歹有匕首防身,厢泉可是手无寸铁。
好在这是一个死角,棚子全都紧挨着,顶上之人因为视角锁定,看不见下边发生了什么。乾清厢泉二人都僵着不动,似乎在思考对策。
乾清脑中一片茫然,但是厢泉目光淡然。且看着他那架势,知道他八成早就有了主意。
这时,棚顶又嘎吱嘎吱的响起来,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布料的摩擦声。乾清挑眉,真是奇怪。
厢泉面色如常,依然没有动,只是将白袖轻轻上挽,双手握紧手中的金属扇。
如今情形很是不妙。棚顶之人,活捉最好;而最糟,则莫过于彼此都有伤亡。
乾清毅然决定,打死也不动,保命要紧。
这二人出乎意料的有默契,谁也没动。又听见顶棚上发出咔嚓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碰撞。
这是什么声音?
然而就在这时却出了变故!
一团白色的绒球出现在乾清的视野范围内,似雪球般滚来。乾清定睛一看,顿时愣住——只见吹雪一身白毛凌乱,跑到街角暗处,抬起小脑袋,一对黄蓝目瞪得大大的,正狠狠的盯着顶上的人。
乾清心里暗骂“畜生”,还以为它出了意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节骨眼来!
好在猫走路没有声音,顶上的人继续动作。“咔嚓”声音不断,他似乎并未发觉吹雪出现。
吹雪一片雪白,似乎飘落在黑夜中的雪花。它这么醒目,顶上的人却没看见。乾清断定此人是背对着吹雪,面向的是厢泉。而位置,应该恰好是乾清脑袋顶上。
这地理位置,真是烂透。乾清顿觉头疼,这样的姿势要怎么抓人!
咔嚓的声音突然停住。
赫然间,乾清看到一只手从棚顶探出来,顿时吓得魂飞扩散。此刻,棚顶的人似乎伸出手来欲碰路边的街灯,但只是刚刚碰到,灯摇晃一下,映的路上明暗不定。
乾清认真的看了看那只手。手纤长灵巧,有些苍白,不显苍老,但是看不出男女,指甲却很干净。就在乾清被这只诡异的手吓得呆傻之时,厢泉淡淡看了一眼吹雪,一只手突然从怀里掏出金色铃铛,未等乾清反映过来,铃铛拼命的晃起来。
瞬间,铃声叮当大作。乾清吓傻了,看看棚顶又看看厢泉,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刹那间,吹雪发出了凄厉的大叫!
凄厉的声音划破夜空,混合着黑暗的夜晚带来的恐惧直击乾清的耳膜。乾清顿时汗如雨下,这怎么回事?他根本没有准备!
只见厢泉突然动了起来,白色影子如同鬼魅般,一闪,从棚子那跃了出去,跳到街上,一身白衣如幻如雾。
厢泉口中大喊:“不要动!”
声东击西啊!
乾清呆住了,就在之前的短短一瞬,那只苍白的手缩了回去。
厢泉已经跳到了街上,他扇子也展开了——乾清第一次看到那柄奇怪的扇子展开,那真是十分奇特,泛着冷冰冰的光。却见它轻轻一甩,便有东西飞了出去了,速度惊人,似是飞镖一类。
瞬时,棚顶之人传出一声呻吟,声音听起来是个男人。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布料摩擦声和木板的嘎吱声。
乾清什么也没有看清楚,只知道厢泉那句“不要动”看似是呵斥棚上之人,其实是说给乾清的。
乾清和厢泉都不是擅长近身搏斗的人,两个技术都不高的人倘若突然碰到高手,在搏斗中不仅难以互相帮忙,反而彼此牵制。
这是乾清不动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层原因,他想保住金贵的小命……
只见厢泉白影一闪,速度之快,一下子便攀上顶棚。乾清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棚顶的木板顿时嘎吱大响,因载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