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旁边的屋顶传来,楼半夏抬起头,便看见一个紫衣白裙的女子趴在屋顶上,脸上带着促狭却无恶意的笑。
“小丫头,你笑什么?”楼半夏问道。
那女子自屋顶翻滚而下,本想潇洒落地,却因为被打湿的青苔滑了跤,狼狈地跌在地上,顿时笑不出来了,捂着屁股喊疼。
楼半夏哭笑不得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叫你嘲笑我,这下遭报应了吧。”
紫衣女子拍了拍身上的泥水,污浊的泥水便从她的衣裙滚落,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看得楼半夏甚是艳羡。
“喂,你是灵师吧?”
楼半夏挑眉:“没错,你找我有事吗?”
“唔,我叫朝露。”朝露指了指天空,“就是早晨的露水的意思。”
楼半夏抬头,却只看到满天雨点洒落:“朝露姑娘,我叫烟琴。”
“我知道。”朝露点头,“你是牵情阁的头牌,整个晏城都是知道的。”
脸颊抽了抽,楼半夏牵起一个笑来:“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的。”
朝露继续点头,摊开手掌,便是一个白色的福袋出现在她手中,福袋上绣着一朵清丽的牵牛花:“这是我三百年来积下的福德。”
“这么丰厚的报酬,说说看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三百年的福德,可不是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朝露如此慷慨,叫楼半夏不得不疑虑她要和自己交易的事情有多难。
朝露牵起楼半夏的手,二人一同跃上屋顶。她指着墙角一簇牵牛花,对楼半夏道:“你看,那就是我。”
楼半夏站在屋顶上,一堵院墙隔开两座小院,一边犹有人迹,一边却是荒芜已久。朝露的本体便长在院墙尚有人居住的那一侧的角落处。
隔壁的那处院子格局很是不错,本该有不少人愿意住的。但这座院子,却是一座“鬼宅”,只要有人住进去,第二天保管被裹着被子扔到外面的大街上。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也便没有人愿意来住了。
朝露姑娘非常诚实地承认了,把人扔到大街上的,根本不是什么鬼,而是她。她觉得自己已经颇为仁慈了,至少还给那些人裹了被子,留了他们一些颜面。至于朝露姑娘为什么这么做,还要追溯到一百多年前。
一百多年前,这空置的院落也住着一户人家。那时候,朝露虽然已经开了灵智,却尚未能够化形。每天修炼之余听着两家人的家长里短,朝露也颇得乐趣。渐渐地,她感觉到了两家人的不一样。
她所在的这户人家,每天的生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吵吵闹闹平平淡淡日子也便过去了。而隔壁的人家,虽然平日里也在为衣食住行而苦恼,但有时候朝露会感觉到隔壁人家的不同之处。
隔壁所住的几个人不太像一家人,更像是主仆关系,那一家人以一个青年男子为尊。有外人的时候,他们称呼那个男人阿文;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们叫他少爷。那个时候,朝露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她对那家人的关注纯粹是因为她觉得那个叫阿文的少爷声音真好听。
那个叫阿文的少爷不只是声音好听,朝露还觉得他很聪明,每次那家人遇到什么困境的时候,总是阿文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的。而且阿文会吹笛子,每天傍晚的时候,他都会在院子里吹笛子,每每都能让朝露沉浸其中。
久而久之,朝露开始好奇阿文的模样。她想要越过墙头,看看阿文。
可她那时候只是一株牵牛,想要看阿文的模样,就得让自己的枝蔓长过院墙。她努力地长啊长,可是她太心急了,长得太快,引起了自己锁在院落主人的注意。他们觉得她爬得太高了不好看,也担心她长过了院墙引得邻居不快,于是便将她好不容易长出来的长枝剪掉了。
她不断长高、长长,也不断被剪……后来,她放弃了。她想着,只要她潜心修炼,等她化形了,就能够见到阿文了。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内丹正在成形,最多十年,她就能化形,朝露跃跃欲试。
她依旧每天能够听到阿文的笛声,但那笛声越来越忧伤,越来越悲怆,听得朝露心里十分难受。但她依旧贪婪地倾听着,她甚至暗自幻想着,等她化了形,便可以越过墙头,去抚平阿文心里的忧伤。
然而,没等到朝露化形,阿文就死了。
朝露在察觉到隔壁的气氛越来越悲伤、越来越沉郁的时候,她也开始不安。她急切地想要化形,想要去见一见阿文。可是她越心急,灵气就越是凝结不起来。
那一日,隔壁哭声震天,朝露拼尽全力让自己的元神挣脱了本体,飘到了隔壁。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副棺木被抬出院子。到最后,她也没能见到阿文一面。她坐在墙头上,看着几个穿着粗布麻衣、戴着白头巾的人将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从他们的谈论中,朝露得到了一些关于阿文的信息。
阿文曾经也是个富家少爷,但并不是晏城人士。一天夜里,贼人闯入了他家,杀了他全家。而阿文因为那日留宿在友人家中,幸免于难。等他回到家中,便只看到一家人的尸体,家中财物也被掠夺一空。
在出事之前,阿文的父母曾经给他和一位小姐定了婚事。家中出事之后,阿文便去找那位小姐,却被人一百两银子打发了出来。阿文没有办法,只能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