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裕王府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府中到处都是东厂番子晃来晃去的身影,但凡看见可疑的人, 不由分说地抓进南院拷打一番, 裕王心伤爱子之死, 只求速速找出真相, 错打几个奴才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府中一时人人自危,好在初雪早就严格约束闲云阁的人等闲绝不出院门,所以东厂的人到底没有抓过闲云阁的人。
调查工作整整进行了三天, 三天之后的清晨, 东厂大太监王芳进宫面圣,中午时分, 宫里就来了一大队侍卫, 将若芙的正院团团围住了。
林嬷嬷乘着去茶水房要热水的空当, 找了茶水房里的老姐妹打探了一番, 回来对初雪说:“已经查出来了, 是大厨房的小蝉儿, 贪了陈家的好处, 烧火的时候, 乘人不备, 将□□洒进了红烧羊肚里头。”
初雪听了,半晌作声不得。
房中一时静极,良久,冯保率先打破了沉寂:“娘娘,要不,奴才现在就去找张大人吧。”
初雪沉声道:此时找他,他又能帮得上什么忙?不要反将他拖累了进去,一切还是我自己承担吧。”
小月听了此话,心中好生不解,忍不住问道:“娘娘,东厂的人抓的是王妃娘娘,有什么事情要让娘娘承担了?咱们这里不是安安静静的吗”
初雪轻轻叹息了一声:“傻丫头,你以为陈家是吃素的么?他们难道会坐视自己被诬陷?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可是小婵儿不是已经招供了么?皇爷不也是派人将正院封了起来了么?”
“这只是暂时的,皇爷没有你想得那么愚钝,陈家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是王妃娘娘,也绝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毒杀宝哥儿,王妃娘娘不是三岁孩子,不可能做得这么明显,这么容易被人查出来,所以事情到了最后,众人就会查出这是个诬陷!”冯保见小月一脸迷惘,忍不住解释道。
“就算是诬陷,诬的也是王妃娘娘,不是咱们啊!”小月的脑子还是没能转过弯来。
林嬷嬷却听懂了,她接口道:“在这后院之中,毒杀宝哥儿,嫁祸给王妃娘娘之后,谁得的好处最大,谁就是最被皇爷怀疑的人,小月你想想,倘若王妃被废,腹中胎儿多半不保,那么谁最有利”
小月翻心一想,终于彻底明白过来了,她脸色登时大变,看了初雪一眼,颤声道:“是谁这么歹毒,要这样害咱们?”
冯保道:“这可真是一石三鸟啊!小月,你再想一想,去掉了宝儿王妃母子和我们娘娘母子之后,谁是最大的得益者,谁就会是害咱们的真正凶手!”
小月呐呐地道:“陆侧妃想当王妃都想疯了,去掉了这些眼中钉,她可不就是王妃了么。”
初雪冷冷地道:“陆采莲跟此事难逃干系,那是一定的,从杨美人之死就可以猜到一点端倪,可是,事情还是不那么简单,我看,说不定是有人想一石四鸟呢!”
听了此话,冯保忍不住看了初雪一眼,眼中流露出激赏之色:“娘娘见事果然明白,奴才相信,无需依靠张大人,就凭您自己的头脑,在王府中自保立足也是绰绰有余。”
初雪苦笑一声:“冯保,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来奉承我呢!你还是帮我想想如何应付眼前的危机吧。”
冯保侧头想了想: 而今之计,是要弄清楚到底是抱月轩还是明月楼下的手。
“说得不错,如果是明月楼,那事情是真麻烦,如果是抱月轩,那我只能孤注一掷,将王妃之死的真相揭发出来了。”
冯保若有所思:“娘娘打算如何揭发?”
初雪从贵妃塌上站起身来,缓缓踱到窗前,望着窗外那一片新绿:“我去揭发,自然是师出无名,好在王妃娘娘的娘家还住在京城,因着宝儿的关系,逢年过节时,王爷还是照例送些礼物过去,找到他们并不难,对了,当日修葺幽兰轩的工匠你找到了吗?”
冯保摇了摇头:“那个人自幽兰轩修好之后,就不知所踪了,不过,我们可以请别的工匠将幽兰轩的烟道拆开一看,便知内里乾坤!”
“可是,如果找不到人证明是陆侧妃唆使修建的烟道,那也没有用啊!”林嬷嬷在一边插嘴道。
初雪抬眼看了一眼林嬷嬷,唇边现出一丝冷笑:“工匠失踪了,他的家人一定还在,倘若他的家人知道是陆采莲害了他灭口,你说他家人会不会出来作证?”
冯保精神一振:“娘娘说得好,奴才马上就出府去寻访工匠的家眷,相信亲人之死的仇恨,比任何珠宝财物的笼络都更加深入人心。”
冯保走后,小月沏了一杯热茶,递到初雪手里。
初雪捧茶在手,却不喝,只瞪视着杯中那袅袅升起的雾气,不停地在心里谋划着。
从杨美人之死以及她的临终遗言来看,此事十有□□是陆采莲幕后推动,以她素日里鲁莽恶毒的性子,能想出这样一石三鸟的计策来,可真是大大地进步了。
若想揪出真相,就必须在王妃之死的事件里让陆采莲彻底完蛋,她一旦完蛋了,她身边那些见钱眼开的羽翼走狗定然会将如何诬陷若芙的事情一同供出来,那样的话,若芙和自己都安全了。
可是,怎么样才能让陆采莲恶有恶报,彻底完蛋呢?很显然,凭自己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首先,宝儿的舅舅就不会相信自己这个没有任何背景后台的侧妃真的能为他们讨回公道,一旦心中存了这种疑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