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吃了,否则便是要被批评的。
饭后大家也不能直接离开,要等时间到了,执勤官喊了“立正”,大家才能从座位上站起来、整队、之后离开。
像这样一言一行都被死死安排着的生活,对于锦颐这么个热爱放任自我的人,无疑是痛苦的。她不喜欢束缚,却又亲自将自己送入了一座死死的“牢笼”里。但偏偏,她却还有一些自得其乐——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被编在册的入伍兵了。三个月后,她便是正式兵了。
她的心里有些隐秘的欢喜,她已经顺利的朝自己的目标迈开了第一步。这样的欢喜,或者会伴随在她往后无数个苦闷、压抑的日夜。
吃完了饭过后,锦颐不知道女生队和其他专业那边的情况是怎么样的,总之,他们步兵的时间是被安排得极紧的。
哪怕分明知道他们这些上海来的新生是刚到第一天,李孟辉还是只让他们在中午休息了一个半钟头,便又让他们继续训练着站队。
站队有什么好练的?
头上顶着烈日,一直以来就没休息够的锦颐,在极为疲惫的时候,也曾在心里抱怨过。
但她这人是这样的,她将自己的尊严和承诺看得极重。她那一番豪言壮志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她便一定要去做到——
她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步兵,最优秀的步兵!
这是她对自己做出的承诺和决定,其中不管要尝试多少艰辛,都是她在作出决定时,应当承担的后果。
于是,渐渐的,锦颐那些积郁在心的怨气慢慢散了开去。相对的,她脸上的汗水也慢慢凝结成一颗颗汗水,滴落在地上。
这一站,又是三个钟头。
听说,平常正经出操、上课的时候,都是晚六点才收队的。到底李孟辉还是没有做得太绝,念着今天是第一日,提前一个小时便组织了大家解散。
杨正队长那一句“解散”,对于锦颐来说,已经无异于天籁之音了。
不论是穿越之前还是穿越之后,她都是不大喜好运动的。尤其这具身体,打记事开始,便没有笔挺的站过这样长的时间。
是以,几乎是杨正话音刚刚落下,锦颐的双腿便是一软。
她站在原地缓了片刻,亲眼瞧着身边的同学们一个个都从身旁离开。
她也该离开的。
但当她望见那愈发空旷的操场的时候,她的腿却有些挪不开了。
“.….. 你背得起枪吗……?你能负重十公斤跑十公里吗……?”
李孟辉的话莫名的开始在她脑子里来回响荡。
女人的体力同男人比起来,是有着天生的弱势的,无怪乎李孟辉会在看见她的第一眼,便下意识的嫌弃她。假使,在往后的日子里,她不能如她所承诺的那般,追赶上整个步兵队伍的进度,岂不就是印证了李孟辉对她的抗拒是正确的?
鬼使神差的,锦颐迈开了已然十分疲软的双腿,一步一步的,开始绕着偌大的操场慢跑起来。
她想,她已经够累了。但是......她必须要更累!
她与那些男人们的体力差距,绝对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拉近的,像这样疲乏的日子,往后每一天都是。甚至于,只会更累。
操场很大,约莫有一千多米的样子。她只绕着操场跑了三圈,每一圈都跑得很慢很慢。三公里的距离,她跑了将近两个小时。但当她真正完成之后,不得不说,她的心里是极其满足的。
*
晚上。
洗漱完毕之后,锦颐整个人都软趴趴的瘫倒在木板床上,正准备松一口气,睡在她身旁床铺的女生,便好奇的将脑袋凑到了她的面前。
那女生同锦颐一样,是从上海来的。她顶着一头和锦颐一样被剪成短发的脑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物一样,惊奇道:“咦?谢锦颐,你的皮肤好红啊!”
“唔,步兵队今天出了一天的操。日头毒,应该是晒伤了。”
锦颐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谁知那女生一下子就惊恐的将双手覆在自己的脸上,“呀,那岂不是要变黑了?和黄队长一样?”
这些来当兵的女生,大多都是二十岁左右,正是姑娘爱俏的年纪。傍晚减掉她们头发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心疼的要死了,更何况得知她们从小养到大的嫩白皮肤要被晒黑了。
锦颐也是女生,她怎么可能不爱美?只不过是美貌和她的宏愿相比,显得太小太小罢了。
也没什么气力去安慰那女生,锦颐沉默了下来。女生见锦颐不说话,便嘟囔着嘴要转过身子。谁知恰在此时,女生队的黄队长便又来到寝室训话了。
她望着这两百多个、反射性站直了身子的女生,也没了早上那样严肃的模样,温和了面庞,对着大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各位同志既然来到了这里,想必都是下了大决心的。我知道大家都因为学校里这样或那样的规定感到不满,但是,既然同学们选择了来到这里,就还是早点放下你们心里的那些浪漫思想,改掉你们的那些懒惰习惯……”
黄队长是来做思想教育的,说起“革命”、说起“热情”,即是一阵长篇大论。
“按照校规,学校是九点半熄灯睡觉的,因为你们是新生,今天初来,又没上操,明天五点半还得起来出操,就特别允许你们提前一个小时睡觉。待会儿熄了灯以后,你们谁也不许说话,要是被来巡视的女政治指导员查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