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倒、撕咬那日本士兵。
她口里的力气极重,眼睛里充着血,像是想要生生从那鬼子的身上咬下一块肉一般。
“咚!咚!咚!”
那日本士兵同及其他几个听到了动静跟着走过来的日本士兵,拿着枪托重重地砸在那母亲的身上,发出一声声地闷响。
“噗咳。”那母亲闷声咳了一下,唇齿间的鲜血,已经满到从唇角溢了出来,却还是始终不肯松口。
直到她终于拖着那些日本鬼子从木床的旁边离开了,直到那些鬼子忍无可忍了,一边叫骂着,一边用着刺刀刺穿了她的腹部,直到她浑身上下再也抽不出半点力气了,她才终于松开了嘴,浑身狼狈的、精疲力尽地仰躺在了地板上。
鲜血染红了她的粗布衣服,几缕碎发混着鲜血黏腻在她的面庞上。她虽然虚弱,却带着几分癫狂地不断啐骂诅咒道:“王八羔子……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你们会遭到报——!”
那母亲瞪着眼,想再用力地喊一遍,却只喊到一半,便无力地噎下了气。
她死了。
或者,她的孩子始终都不能明白,在床底外的另一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按着他母亲从床底冲出前的最后叮嘱,不曾出声。
最终,那孩子活了下来。那些日本士兵们一边骂咧着,一边用力地踹了踹那位母亲还没有僵硬地尸体,便又向着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去了。
死亡前最后一声绝望的呐喊,在这座小镇的每家每户中交替响起。
寂静与呐喊形成的对比那样鲜明,却又统统被城门口持续不断的炮火声给掩埋。
在城门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现在的丰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的将士们,只能是以最大程度的揣测去安慰自己,尽快攻破鬼子们的防线。
放开了身手去同鬼子们厮杀的铁血军将士们,在强自压下了来自于城内百姓的忧虑之后,渐渐又重新获取了战场上的优势。
而宋临方调派过来同铁血军协力抵御日军的部队,也赶在日军请求增派的援军前抵达了丰台。同铁血军一起以势如破竹之势,迅速镇压了城墙上换防越来越吃力的鬼子兵们,攻开了城门。
这一回,轮到那些日本军官如同过街的老鼠,开始四处乱窜了。
锦颐几乎是赤目猩红地瞧着小镇的街道上被一块一块染红的地面,只觉得喉咙里涩涩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将入城以后的清尾任务、同及日军援军抵达的作战任务一概抛之于脑后,交给自己军里的将士和二十九守军赶来的部队处理,自己则迈着稍显沉重地步伐,走进小镇上那空空荡荡的街道上。
“吱呀”
她挨家挨户地推开那些被揣得残破的木门。
每多看一家,心里就多沉重一些。
她已经走过了六七家,竟然无一幸存。
心里已然是不报什么希望了,锦颐进到了一户人家里,只目光冷凝如水地将那不大的屋子缓缓打量了一遍,最后才将目光凝视在了那屋子一角的一具满是伤痕的女人的尸体上。
她走过去单膝蹲坐下,将手覆在那女人的双目上,缓缓帮那女人闭上了眼后,便站起身准备要离开往下一户人家去了。
“哒”
她的皮靴在踏过屋子大门门槛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凝着眉停了下来,不再迈步发出响声,竖着耳朵听了好一段时间,这才可以确定,那若有似无地向着她耳畔传来的鼾声,并不是她的错觉。
随着那隐约可闻的鼾声,锦颐停在了屋子里的木床旁。
她俯下身去看,只见那床底最深处只有一三四岁的孩子正睡得香甜。
这屋子不大,没有什么厨房卧室的区别。统共就那么十几二十平米的地方,那女人自这木床旁开始,拖着浓厚的血迹抵达了这小屋子里,离这木床的最远端。
甚至不需要去多想,锦颐便能将事情的前因缘由想个透彻。
她望着那床底的孩子,一时间,也不知道为有人幸存感到的喜悦更多些,还是为这孩子母亲壮烈的死感到沉痛更多些。
她双膝跪在地上,弓着腰俯身匍匐进床底,僵着双臂,尽量轻柔地移动着那孩子小小的身体带到床底外。她将那孩子抱在怀里,让那孩子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也不吵醒他,就带着这熟睡的孩子,往下一户人家去了。
锦颐抱着那孩子走过小镇里的每一条街道,近乎是无视着街道上不停穿行着的将士们,用了半个晚上,翻遍了小镇里的每一户人家。
彼时,她怀里的孩子已经醒了。
她将那孩子放下,那被铁血军将士们找出来的幸存者中,一个被围在中间,却满脸抹着炭黑灰土的少女主动将那孩子给揽进了怀里。
浓黑的夜幕里,接着淡淡的月光,锦颐唯一可以看清少女的,便是她那双如同黑曜石般夺目的眼睛,以及她那双眼睛里快要凝练成实质的恨意。
“你恨我。”
锦颐用着陈述的语气肯定道。她仔细地打量了那少女的面容几眼,只见那少女的面庞虽然一应被抹黑,却仍然遮掩不住五官的精致。
“呵。”
少女怀里搂着那孩子往后退了一步,似不屑于回答锦颐的问题,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意,便把头给扭到了一边去。
“嘿,我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已经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