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也恰恰好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或者,谁都想不到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彼时的她,却的的确确是凭着一腔热血,义无反顾地向着国民军校的招生报名点去了。
而那本黑皮笔记本,在她在国民军校的那三年里,几乎记录了她所有坚持下来的理由。
当然,那笔记本里所叙述着的还远不止于此。那里面,最让她无法释怀的,即是当年“九一八”时在她面前发生的点滴。这些挥之不去的记忆,她至今回忆起来,仍然觉得历历在目,背后始终渗着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想,那或者只有在华夏的抗日战争真正胜利之后,她才能再度拥有一些、面对过去这一切的底气。
汽车不断向着铁血军的军营驶去。
锦颐并不知道她托谢锦言突然给张腾飞带去的消息,使得铁血军上下发生了怎样一阵慌乱,但至少,当她领着岑殷南从汽车里走下来的时候,看着那无人防守的大门,她的心总算是稍许安下了一些。
皱了皱眉,故意在岑殷南的面前露出一副有些尴尬的神情,锦颐甚至都还没进到军营的大门里,隔着大门前摆成一排的木栅栏便粗声喊道:“人都给我死哪儿去了?!我养你们上下六万口人,是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像是一副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脸面的模样,锦颐面朝大门的神情显得有些狠厉。平日里在岑殷南面前惯是清脆懒散的声调陡地发起狠来,竟叫跟在她一旁的岑殷南也蓦地有些不适应起来。
“这谁呀?!大中午的嚷什么嚷?!”
忽然,一随便裹着外套,趿拉着鞋的士兵,一边揉搓着眼从休息室里往外走,一边不怀好气地怒道。
然而,还不等他将心里的郁气发泄完,他用力地揉了揉眼,见来人真的是锦颐之后,当下便挺直了身板,也顾不得身上的敞着的外套,大声敬礼道:“司令好!”
锦颐面上用眼睛狠狠地瞪了那士兵一眼,心里却暗自讶异着——
她没想到,张腾飞竟然会亲自去扮演一个偷懒的守卫兵。并且,演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锦颐没出声应他,抬步就往大门里去。
岑殷南见她显然是在气头上,并未像在谢家时一样出声安慰她,反而是禁声不语,沉默地跟在她后头。
可谁想到,就在锦颐进到大门之后,她却兀地回过了头来——
“你,给我跟上,不准去告诉总参谋长我来了!”
岑殷南顺着锦颐的方向望去,果见那士兵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准备跑开。待得锦颐下了令之后,他这才纠这一张脸,应着“是”跟了上来。
岑殷南和张腾飞两人一齐跟在锦颐的身后,但与岑殷南的沉稳、暗自张望不同,张腾飞所表现出的,就要“焦躁”多了。
尤其,这份“焦躁”,在“发现”锦颐去的方向是训练场就更加明显了。
“人呢?!”
锦颐侧过半边身子,对着在场唯一的一位“士兵”问道。她神色阴沉得有些渗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寒气。
其实,她料想过张腾飞得到谢锦言带来的消息后会做出什么反应,但大抵上,她总以为,最多,也就是她领着岑殷南抵达时,瞧见士兵们松懈懒散的模样。倒是从未想过,张腾飞会直接散了那些士兵们,叫这偌大的训练场空无一人。
在岑殷南的眼里,那“士兵”张了张嘴,一副为难的模样,嘴里吐不出一句话!
“回答我!”
兀地,锦颐又厉声大喝了一句,那“士兵”这才嗫喏道:“昨……昨日夜里,大家都……都喝多了,都还没起呢……”
感受着锦颐目光的注视,那“士兵”语气越来越弱,后面的话几近要让人快要听不清。
但那也只是“几近”罢了。
岑殷南估摸着锦颐此时该发火了,但出人意料的是,她的表情不仅并无怒色,除了眼色更为幽深了一些之外,其他表现的反而是颇为平静。
“殷南,今天参观的事就先算了。你先回去,我还要在军中处理一些事务!”
他听见锦颐如此对自己说道,声音里充斥着不得抗拒的命令味道。
他想,或者从前的铁血军将士们在她的面前,总是会做出一副努力训练的模样。若不是今日自己“兴起”,同她一起来了这军营一趟,或许连她这个司令本人,也仍然还被瞒在铁血军的假象里头。
一时间,他的心里既有些懊恼,又有些踏实。懊恼于锦颐因他的缘故而发现了这一“真相”,踏实于这样的“真相”是由他亲眼所见的。
岑殷南并没有怀疑过这“真实”的真假,毕竟,“临时起意”这种东西,是最叫人猝不及防,伪装不得的。
“行,那我先回去,你慢慢处理。”
知道她是要“整顿”铁血军上下,但一支已经耽于享受的军队,尤其是那样容易整顿得如从前一般的?所以心里几乎都没怎么想其他的,岑殷南便点头应了下来。
而且,恰好,他也需要些时间去将消息整合起来传回组织里去。
看着锦颐让那“士兵”跟在自己的后头,送自己出去,岑殷南抬起步,又顿了顿,忽而又回过头去瞧着锦颐,装模做样地劝了一句,“你处理归处理,还是别生太大的气了,气多了对身体不好。”
说完,这才随着张腾飞一起往着军营的门口去了。
在离开的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