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当日,春怡楼日中之时就已人声鼎沸,喧喧嚷嚷一片,好不之士,一直苦于无缘会见隽娘,今日机会难得,谁也不肯错过。
老鸨怎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敛财良机,她知隽娘这样的女子必不会久居于春怡楼中,早晚会被人赎了去,所以想着能从她身上赚一笔是一笔,对想要进入内苑听隽娘抚琴的看客都收以重金方可进入。各家子弟个个挥金如土,都不惜花大价钱进入春怡楼内苑,只为有机会近身接近华州城的第一艳妓。
隽娘出了题目,让老鸨传于众人,命大家以端午为题,聆听乐舞之余,赋诗展胸中才情,能够与她心意相通者便可与她单独相见。
魏恩霆虽不是什么饱学之士,可也喜好这些音律歌舞之类的东西,尤其是听到献艺领魁之人乃华州第一艳妓,更是心动不已。乔装一番,带了好些随从前往春怡楼,藏于众人间,品赏隽娘的琴曲。待到傍晚时分,他却先行离去,只吩咐手下随从去传示老鸨,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接隽娘前往将军府。
那随从拿了沉沉的一锭金银给老鸨,说是南齐大军明日便要出征攻打同州叛军,今日端午佳节,魏大将军在府上设了宴席,特请隽娘前去抚琴,以犒劳三军将领。
老鸨看着闪闪发光的金子,早已笑得合不拢嘴,又听说是华州统军相请,自是不敢怠慢,即刻亲自前去与隽娘说道。
隽娘假作为难,对老鸨恳切的说道:“妈妈,既是魏将军相邀,我们定不能推脱。只是你看楼下满座的才情之士,都是兴致当头,隽娘早已答应与他们相见,我若就此离去,岂不扫了他们的兴,还望妈妈前去与来人相商,待我与大家交代一番再去不迟。”
老鸨岂不知这个道理,得罪了这些看客们,往日的生意该如何做。可又怕误了将军府的事,引来大祸,思虑一番,却又抱着侥幸的心理去同那随从商议,并告知其中世故。
谁知那随从并不买老鸨的账,厉声呵斥道:“这些刁民,难道不知我南齐大军的辛苦。魏大将军带着兄弟们在外浴血奋战,这些个腐儒,就知众情声色、寻欢作乐,哪日不能见隽娘啊,非要在今日不可,误了将军大事,你们谁担待得起?再说了,这儿不还有那么多姑娘嘛,难道缺了隽娘一人就继续不下去啦?”,说罢命令候在门外的便衣甲士们进了春怡楼,便要去强接隽娘。
老鸨无奈,只得看着这些喽啰们强行将隽娘接走,如此她也算是对满座的众人有个交代。
待隽娘被接走之后,梵鹊又吩咐隽娘的侍女红儿立刻前往韩荣府上告知此事。
......
魏恩霆的府上甲士林立、戒备森严,隽娘被众随从带着进了大厅之中,白离与几位梵云阁的高手只好先找了处隐蔽的位置暗察情形。
魏恩霆与帐下的将领正在厅中饮宴,见到隽娘到来,个个翘首观瞻,喜不自胜,兴致顿时到了极点。魏恩霆先是惺惺作态,和声夸赞道:“久闻华州城中隽娘琴艺高超,更是位奇女子,魏某与在座将领甚为仰慕,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说罢目光又扫向在座众人,“我南齐大军为替天行道、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多年来四处奔波,不日又要开拔同州,为朝廷解除东都之患,着实辛苦。魏某感念陛下恩德,又体恤诸位之艰辛,今日特代陛下犒劳三军,所以有幸邀请到隽娘为大家献上琴曲,以壮三军。今日之后,我等必奋勇杀敌,擒杀朱誉晟那叛逆小人,为朝廷尽忠。”
魏恩霆话毕,在座将领齐声答道:“多谢陛下和魏统领厚意,我等必誓死效忠陛下。”
隽娘顾视着满堂众人,却是一副冰冷的姿态,沉默不语。
魏恩霆略显尴尬之色,似察觉到她脸上的不悦,假意责问左右的随从:“怎么,可是你们对隽娘有不周之处?”
那左右随从见状,惶恐不已,连忙跪倒在地上。强请隽娘前来的随从怯怯解释道:“属下不敢,属下去请姑娘时,姑娘正在抚琴,属下怕耽搁了将军的事情,所以未等姑娘收拾便将她请了来。”
魏恩霆又是喝斥道:“大胆,你们怎可如此鲁莽行事,还不快快给隽娘赔罪。”
那随从随即面向隽娘恳恳致歉道:“我等鲁莽,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隽娘倒也是看得出魏恩霆的假仁义,却也不想做过多的计较。为了大事,受些委屈也是值当的,他既给了自己台阶下,自己岂有不知趣的道理,强颜欢笑道:“小女岂敢怪罪,能为各位将军抚琴,是小女的荣幸。”
嘴上如是说着,而心里却是愤愤不已。在座的这些人,个个都是十恶不赦之徒,只要想到当初他们屠城时的惨烈之状,就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疼痛。
魏恩霆欣慰的直直点头,又是夸赞道:“隽娘真是位识大体的贤惠女子,真是难得,还请姑娘快快入座献上一曲,让我等饱饱耳福。”
隽娘浅浅的点了点头,便坐到备好的琴台之上拂起琴来。
魏恩霆举着杯盏,望着厅中歌舞之女,道道倩影从眼前一一掠过,眼中泛起阵阵光亮,满意至极,对在座将领说道:“今夜良辰,美酒佳丽尽有,可叹人生莫过于此。各位将军要知道,我们只有替陛下拿回同州,守住东都,南齐才会巍然不倒,承万世之基。如此,我等也能永享荣华富贵,保儿孙不受欺凌。”
“魏统领所言极是,我等必为魏统领马首是瞻。”
隽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