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小软,你怎么回事?”
唐小软辩道:“这老太婆想害我,沐姐姐,你快救我,她抓得我痛死了!”
语声娇软,眉目动情,分明又还是那个缠她黏她,顽皮却又深情的女孩。沐槿衣迟疑不定,却见大祭司蓦地松开她,双手抬起交握,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封印,然后轻喝一声:“睡!”她身前的唐小软刚才还神气活现,被这封印一照,转眼间便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
“她没事吧?”虽然相信大祭司不会害她,沐槿衣仍是掩不住心中的担心。弯身去扶住唐小软,将她的身子抬起,头枕在自己腿上。
大祭司摇摇头,叹道:“这孩子……她体内有一股很阴邪的力量存在着,只不知为何,她竟能压制到现在。”
沐槿衣顿时想起先前她们回去唐小软家中遇见地下室的那个红衣女鬼的事来,道:“她的体质是比较特殊,之前就曾经被厉鬼缠过,险些丧命。然而这次缠住她的又是什么?”
大祭司道:“方才她走进洞来,我一眼便见她的影子有所重叠。以你的灵能原不该被蒙蔽才对,怎么,你竟没有发现?”
她本是随口一问,然而沐槿衣却顿时红了耳廓。她自与唐小软重逢,连遭凶险,之后就……她只觉唐小软除了行事变得冷静周到不少,其他并无什么不同,至少在她面前仍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死样。然而行事风格也是可以改变的,她只当她近来发生太多事,因而不曾多想,现下被大祭司这样一问,她平日的理智顿时回来不少,想起唐小软一直背着的那把弓来,于是将那弓的来历对大祭司说了一遍,又道:“这夺舍之灵,您能否帮她驱走?”一想到唐小软的身体可能被另一个灵魂侵占,她便觉得不安,更是有些不明所以的不舒服。
大祭司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唐小软,半晌方道:“倘若是普通的孤魂野鬼,不过举手之事。然而,怕是来历不简单呵。也罢,”她目中一凛,已然下了决定。“事急从权,你帮我掠阵,我尽力一试。”
沐槿衣顿时感激不已:“多谢大祭司。”
大祭司吩咐沐槿衣将唐小软头东脚西地摆好,又让阿罂拿了白石灰在唐小软头顶上方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虎像,她抽下后脑上一根细细的银簪刺破手指,一滴鲜血便滴在了那白虎额心。
沐槿衣下意识地在心中念起了护身咒,耳边只听大祭司唱出一连串听不太清楚的咒词,语速越来越快,而她的声音却仿佛隔世一般越来越遥远。周身似有阵阵冷风掠过,却不像是自然的风,更何况这山洞中又怎会有风?沐槿衣只觉后心阵阵发寒,忍不住四周看了一眼,却见那盏油灯仍是火苗朝上稳稳地烧着,看来大祭司所言非虚,唐小软她当真是遇到麻烦了。她念及此,更加不敢大意,当下再不多想,凝神贯注掠起阵来。
而另一边,随着大祭司念咒愈发进入要紧的时刻,一直昏睡在地上的唐小软蓦地睁开了双眼,就如是被噩梦魇醒的人一样,双目中满含着惊惧与怒意,恶狠狠地瞪向了大祭司。她张了口,然而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是一个牙牙学语的稚儿一般的声音,又尖又细:“你这多管闲事的老鬼,你再敢逼我现身,小心我毁了这肉身,鱼死网破!”
声音是稚儿的,可说出的话却完全是一个成年人的口气。沐槿衣一怔,下意识地便望了过去。大祭司却双眼紧闭,浑不受那声音影响,口唇不断蠕动,一连串的咒语铺天盖地向唐小软袭去。
唐小软的手脚都开始剧烈抖动起来,那样子看起来就好像随时要站起身扑过来。沐槿衣不禁很是担心,更多是担心唐小软的身体会不会承受不住这样的灵魂拉扯。从前她是听说过这样夺舍的例子,法师将夺舍的恶灵驱走了,可那被夺舍之人却因此损了一魂两魄,从此形同痴呆。
见大祭司不回话,唐小软忽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色如抹了一层石灰般惨白无状,声音更如是从牙缝中蹦出来,她恶狠狠地叫道:“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我夺回来有什么错?你这老鬼又何必赶尽杀绝!”
须臾,又嘶声叫道:“当初是她夺了我的身体,我不过是要她还回来!二十年前若不是她,我怎么会死!怎么会死!你这老鬼,我跟你拼了!”
一番话说得既疾且厉,沐槿衣却听得一头雾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孤魂却说是小软夺了她的身体?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小软不是才刚出生吗?难道是……她蓦地想到了什么。当初在小软家中,那红衣女鬼怀中就抱着一个无脸婴儿,那女鬼似乎便是小软的母亲,小软未死,她又为何怀中抱有一个婴儿灵体?而唐小软后来也曾梦魇,直说是有一个血淋淋的婴儿总是想要吞吃她。莫非……莫非小软她出生之时,曾有一个双生姐妹?而她二人不知何故却只活了一个,便是小软。她这边心潮起伏,口中念咒却不曾停下,只见大祭司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小软体内的那婴鬼叫声却渐渐低了下去。再过去半柱香时间,那声音便只如蚊蚋一般,讷讷不可闻了。她心知大祭司法力高深,这婴鬼显然非她对手,这才稍许安下心来。
本以为尘埃落定,不成想片刻后,山洞中那盏油灯骤然大亮,眨眼间又无声覆灭。一股极重的阴寒之气迅速向她席卷而来,就像是有一大块寒冰快速绕着她转了一圈,留下阵阵刺骨的寒气之余,她隐隐能嗅到一丝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