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愉,那个开门的守卫也躲得远远的,我顿时失了开口的兴趣,等她先进到内堂,才默默地跟了进去。
也不知道她在房里扳动了什么机关,当我进去时,就听到一阵“喀拉喀拉”的机括转动声,然后就像是电影里的场景一样,墙角的书架自动往边上挪开了一小段位置,露出一扇可容一人通过的小门来。
门里透出微微的烛火之光,倒是不如我想象中那样有发霉的难闻气味,看来是通风良好的工事。
顾不得惊愕,我再次跟上姜灼的脚步,走进那扇门里,又听机括声响,门自己关上了。
门里是结实的砖石结构,形成峰回路转的曲路,便于防守埋伏,每隔几丈就有一盏油灯嵌在墙上,照得纤毫毕现,不留死角;每一个转角处都候着两个手持兵器的守卫,对我们的经过熟视无睹,只是守着自己的位置,一动不动。
这样的守卫排布,别说是一个活人,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升腾的好奇和惊叹在见到暗室中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如数散去,化作了不可置信的愤懑和心疼。
在暗室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尽头,是一座五丈见方的石室。石室里没有守卫,只有居中一间四四方方、顶天立地的黑铁笼子;每根铁柱都有三指粗细,常人奈何不得,栅栏间的缝隙仅能供一个成年人的拳头通过。
那个初见时教我惊为天人的俊秀女子,此刻就被关在那铁笼子中。
身无长物,披头散发,只得一件单薄的白衣松松垮垮地套着。
她盘膝坐在笼中唯一能落脚的草席上,美目低垂,背脊却挺得笔直;手执一卷书册,怡然自得地看着,仿佛仍是身处时雨殿的书房中,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九五之尊——若不是那座铁笼,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失去自由的阶下囚。
“晗儿,你来了。”听到动静,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看来,并不在乎走在我前边的姜灼,从始至终都只望着手足无措的我——眉眼精致,笑意恬然,没有半点不自在。
触到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只觉得眼中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下:“皇姐!”
☆、第94章放手
“傻孩子,哭什么。”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左手微抬,似乎想要替我擦去眼泪,却碍于我们之间的铁栏杆,最终还是没有动作,只是温柔地望着我,千言万语都藏在眼眸之中。
我的余光却瞥见她左手上闪过一抹银色——定睛一看,她的食指上戴着一枚银白色的指环,指环表面镂刻着藤蔓交缠的花纹,另一端则是暗藏机关的卡口。
而我也知道,那枚指环的内侧,一定还刻着一个独一无二的心形图案。
——这是我送给姜灼的指环,是她从不离身的东西,现在却出现在了邝希晴的手上。
在她与邝希晴转换身份的时候,却将我送与她的指环也一并丢弃了。
她丢掉的不仅是姜护卫的身份,还有我交给她的心。
“把门打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我低声说道。
她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挥手命守卫打开了铁笼。
这时,忽然有一个守卫匆匆走到她身边,凑近她耳语了几句,她脸色一变,马上看向我。
我已经快步走进铁笼中,扶着邝希晴的手臂,感受到她的纤细单薄,眼眶又是一热,并没有理睬姜灼的目光。
等了片刻,疑惑不解地望去,却是她转身的背影。
“一刻钟之后,我来接你。”撂下这句话,她便随着那守卫离开了。
偌大的石室中只剩下我与邝希晴两人。
沉默蔓延开来,我扶着她的手臂慢慢坐在粗粝的草席上,却不知怎么开口。
“呵,晗儿是不愿见到皇姐么?怎的都不说话?”她率先打破了沉默,拍了拍我的手背,若无其事地笑道。
事已至此,她竟如此平静,倒教我刮目相看:莫非她对这皇位也不甚在意?还是说早有后手?
“皇姐……她们可有对你不敬?”她主动开口,我也顺势接到,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比起衣食上的亏待,我更担心这些守卫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倒是不曾,”像是为了教我信服,她一边说着,一边撩起了衣袖向我展示——手臂上光洁如初,并无伤痕,看她这般坦然,我总算放下心来,只是心里到底为了她的境遇唏嘘不已。
说到底,这都是我的错。
“姜灼,不,该是邝希暝,她带你来这儿作甚?”低头理着袖口,她状似随意地问道。
“是我叫她带我来的……”只是我却不知自己能够帮上什么忙。
“哦?你与她倒是相熟,”她手势一顿,抬眼定定地望着我,眸光深邃,喜怒难辨,教我不由提起了心,“你老实告诉我,你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要怎么告诉她,姜灼是我倾注一切,相许终生的恋人?
连我自己都怀疑这会不会只是我的南柯一梦罢了。
“我一直坚信着你心里有我,却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她自嘲地笑了起来,笑容却像是破碎的花朵,比流泪更教人心酸。
“不,不是这样的,”眼中映着她脆弱的微笑,我心中被狠狠触动了,兀自下了一个决定,随着她的笑容转淡,越发坚定起来,“皇姐,晗儿曾经爱过你,很爱很爱,甚至不惜为你放弃生命。”
——那个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