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脸上沟壑纵横,眼眶也深深凹了下去,穿着一件褐色布衣,腰间挂着的正是一只陶笛,像极了人血腐坏后的颜色。
青灯不禁握紧了剑,“谁?”
指尖老妪悠悠抬起浑浊的双眼,如木偶一般翻滚着眼珠将她上下一扫,笑道:“你的师父在何处?老朽寻他有要事。”
这老妪笑起来委实诡异,满脸皱纹挤在一起,青灯硬着头皮道:“晚辈外出行事,方才回山庄,敢问前辈可是笑得这山庄里发生了何事?”
老妇呵呵笑了两声,“何事?不过是都死了罢了。”
“前辈莫说笑。”若是换平常人,大抵这分情况约莫几分相信的,可青灯分明感受到了人息,就在山庄深处,“晚辈的同僚们都尚且在人世,只问前辈将他们如何了。”
老妇缓缓收了笑,眯起眼,“老朽不是徐宽这种人,目的是他,不在其它,庄内百口人,无一例外中我蚕毒,我若愿意,他们现便可死,可现在不能,我要让他们死在徐宽的眼前,真真切切地死在徐宽眼前,让他晓得,让他后悔。”
老妇又咯咯笑了两声,如折断的枯树枝,“小姑娘,你回来的不是时候,你当知道神枢宫,不过是因为四大名门贪心不足,便要除魔卫道,哈,如今我们这群老人从地狱里爬回来,自然有仇报仇——六朝神枢堂,紫剑山庄也可改名叫一朝紫剑庄罢。”
说着她慢慢抚摸陶笛,青灯便看到有一个黑影自老妪的脚边探出,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人头,血干在黑发上,纠结成一团,活的一样,头颅如宠物般围着老妪绕了半圈,自己缓缓转过来,露出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青灯明知只知有蚕在操纵,无奈在白雪映衬之下,画面委实可怖。待完全转过来,见人面獠牙滴血,宛如地狱恶鬼,不禁咬咬牙。
一声丝竹,正是老人苦血陶笛中飘来,头颅在原地晃了一晃,下一瞬,便如闪电般朝青灯飞去直咬面门,青灯一脚在雪地中拉开距离,在飞头扑来的顷刻间高高跃起,将剑朝头颅笔直插下去。
“哦,身手倒是利落。”老妇掩嘴咳了咳,手指又一摸陶笛,那头颅一晃而过青灯击了空,落地之时剑横扫而去,呛琅一声撞上,那飞头竟死死咬住了青灯的剑身。
青灯眉头一皱,发力抵过去,现在山庄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待深究,她心挂着师父师兄还有阿阮,这老妇听口气应是与徐宽师父又过节之人,拿全庄的人下毒做要挟,如今师父定是不在庄内,而这老妇不费吹灰之力将全庄人放倒身手定是不小,青灯自是清楚自个儿这三脚猫功夫,拿到江湖中还不够塞牙缝的。
还有骨瓷,把这孩子落在半山腰,可别跑丢了。
念此她一咬牙,剑柄一转竟然就着剑上脑袋朝老妇飞奔刺去。
铮!
青灯手被震得发麻,定睛看去,那老妇瞬息之间出手,陶笛之下竟是一把冰玉匕首,这把冰玉匕首周光透亮如莹莹白雪,此时咬上青灯的剑刃。
好浑厚的力道,她从未在江湖中听过此人,心下几分骇然,此时老妇轻声叹道:“可惜了你这张脸,若是老朽当年,谁能比过,那便割了你的头颅收下作纪念吧。”
青灯尚未反应,冰玉匕首急速沿着剑身下滑,仿佛活了一般一个探手,刺进青灯的右胸。青灯只觉一道利器穿进胸膛,没有疼痛,却十足冰凉,她松了手慢慢滑落跌坐在地。
“身法不错,不过满是破绽,你当真是徐宽教出来的徒弟?”
飞头在青灯头顶飞了几圈,落在老妇身后,老妇的动作敏捷得不似一介老者,小小的匕首刺进了身体,左胸第二根肋骨,第五根肋骨,这两刀是贴着心脏而过的,仿佛是为了确定位置,而后,第三刀便是致命。
忽然间,风雪骤起。
老妇的身形忽然一顿,噗通一声,有什么重物落进雪里,青灯一看,竟是妇身边的飞头,全然结了冰砸在雪地里,成了一个沉甸甸的冰坨子,上头传来老妇冷笑的声音:“真真稀奇,有生之年竟还能再见一次修罗先知。”
语毕,她转过身往山门慢慢步去,青灯一眨眼,便消失了。她垮下身子坐在雪地里,风雪仿佛容人肆意操作一番,在老妇离开时顷刻消散。
青灯抬头望了望苍白的天空,道:“你无需如此。”
“无碍。”
不知何时,紫斗篷少年立于她身后,低头对上她朝后仰的目光,银发随风而飘,他淡淡道:“她乃神枢堂金蚕娘子,即便你死了,她大有无数法子将你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