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猝不及防的当属巫王,他本想当个局外人,好好听个故事,顺便帮忙找找人,送舒靖王子和夜照一个人情。可现在,事态的发展,似乎有些超出他的控制……
巫王无意识的转着手里的酒杯,沉眉思索。一旁的巫后看在眼里,勾唇浅笑,轻轻抚摸着指甲上的丹蔻。
吴妃忍不住笑问:“那人的名字,王子总该知道罢。”
舒靖看起来很苦恼:“我问了替他豢养苍鹰的人,听说,他们也是偶然相识,不知对方姓名。”
子彦轻抿了口淡酒,低头不语,倒是巫子玉兴致勃勃的同子彦攀谈:“王弟,这事儿你可听说过?”
子彦摇头:“不曾听闻。”
巫子玉瞄了瞄四周,悄悄道:“我还真见过这只大漠之王。”
“哦?”子彦眸光一转:“王兄在何地见过?”
巫子玉低声道:“两年前,风楚来使,王上带着他们在东苑围猎时,那只苍鹰就出现过。不过,那鹰的主人却没露面。”
其他朝臣也都在窃窃私语,舒靖王子还凑到那帮武臣中间,挨个打听他们麾下有没有这样一个小将。
所有人都被夜照公主这件奇闻吸引住,一直双目微阖、处于入定状态的夜照国师江淹,突然端起酒杯,起身越过使团中的其他人,径自来到御案前,恭施一礼:“夜照国师江淹,见过王上,愿王上身体康健、盛德不衰。”
这声问候,倒是打破了沉寂,也化解了尴尬,巫王重新握住酒杯,疏朗一笑:“听说,国师乃杏林高手,自配神药,能消百病,百试百灵。不知,孤能否有幸求上一副?”
江淹抚须,呵呵笑道:“王上言重了。只要王上有令,别说一副,就是千副万副,臣也拱手奉上。臣,代表我夜照子民,敬王上一杯。”
说罢,他缓缓举起酒杯,躬身一拜之后,才把酒杯慢慢放到唇边。低头时,他浑浊的双目,陡然迸出一道寒光。
子彦悄悄搁下酒盏,手指在案上敲了几下,重华殿殿顶之上,蛰伏在暗处的影子立刻悄悄移形换位,朝御座方向靠近。两名内侍装扮的血衣卫,无声跪到夜照使团后面,出手如电,捂住席末两个夜照使臣的嘴巴,将他们拖进了阴影之中。
夜照使团中,数十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江淹,他们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眸底跳动着不知名的火焰,似乎在等待某种信号。
江淹不紧不慢的喝着杯中之酒,精光四射的眼睛,隔着酒盏,投向四妃的位置。吴妃嘴角婉柔的笑意,一点点淡下去,与那道目光相撞后,轻轻点头,一双玉手,悄悄伸进垂纱袖中。
群臣还在专注的讨论夜照公主的情郎,殿顶之上,一柄柄寒刃,如毒蛇一样,悄悄吐出蛇信子,窥视着下方。
杯中酒,只剩下最后几滴。江淹捏紧酒杯,正要一掷为号,殿外,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江国师,还不束手就擒!”
江淹神色陡变,转头一看,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黑袍少年,冒着风雪,大步踏入殿中,身后跟着十多名手握银刀的将士,和一个上了年纪的朱袍官员。
子彦极轻的皱了皱眉,手指一点案面,藏在殿顶上的影子悄然收回了兵刃。百官见这阵仗,顿时炸开了锅,这大殿之上,公然携刀带剑,可是大忌。于是,夜照公主的事被抛到了脑后,大家又开始猜测这嚣张跋扈的少年究竟是什么人物,竟然公然藐视王法。
少年整张脸都隐在兜帽之中,一双黑眸,凛冽锋利,也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大步流星的走到御案前,单膝跪落,高声道:“父王明鉴,这夜照国师江淹,以国师的身份作掩护,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这,这怎么可能?!”
这些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夜照使团和巫国百官都沸腾了起来。大部分官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少年就是他们巫国那位卧病五年的小殿下。不过,但从这阵势来看,这位小殿下,似乎没有传言中那么病弱不堪。
江淹又惊又颤,怒道:“我与殿下素未谋面,殿下为何要这么污蔑我?”
巫王也被搞得猝不及防,沉声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九辰正色道:“回父王,这江淹自从来到沧溟,便仗着国师身份,撺掇使团中的商人大肆收购沧溟米粮,囤积居奇,意图贩卖到因寒冬陷入饥荒的漠北诸国,大捞一笔。这两日,还有夜照商人,意图高价向军中贩卖漠北的汗血宝马,儿臣拷问之下,那两人承认,也是受了江国师的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