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缓缓前倾靠近自己,瞬间便被那温润清香的气息笼罩住。他以为江照晚想要亲吻自己,下意识闭上了眼,却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轻道:“今日大哥就教训教训你这个好弟弟!”
风入松一呆,怔忡间对方已一拳到了他面门处。他未曾防备,立时鼻血横流。他捂着鼻子站在那里变了脸色,定定望着江照晚半晌,终是没有出声。
江照晚倦倦一笑,“我们两清了,还有……你妹妹长得那么美——我很满意,多谢你将她许配给我。”说罢转身疾步而去。风入松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喃喃道:“你当这一拳便能了断过去么?”他忽然嘶吼一声,将旁边桌上的瓷器扫落在地。
(四)
在这个喜庆之夜,随音山庄浅草湖边灯笼高挂,连湖上的假山石上也放着莲花灯,照得湖水恍若琉璃世界。只是到了此刻蜡烛已快要燃尽,湖面渐渐黯淡下来,成了一块沉入黑暗的宝玉,只等着曙光来临之际重放光彩。
然而如此良辰如此夜,却有一人在湖边长吁短叹,残灯将他瘦长的影子拽进水里,生生成了通透宝玉上的一处裂痕。
那人正是风入松的随从韩斐,他站在那里,频频望着不远处的接水阁新房里的灯光,仿佛那光便是他的心火,若是熄了,他的生命便也从此消亡。
“既然如此痛苦,为何不索性向她说个明白?”这时忽有一幽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青年闻声浑身一震,迅速转过身去,见一绿衣人分花拂柳而来,从他纱帽边沿垂下的白纱被风吹得飘飘乎乎,仿佛是树上落下的梨花春雨。
韩斐略怔忡了一下,随即上前躬身道:“小人拜见表少爷。”
燕山亭“嗯”了一声,又道:“眼下江照晚并不在新房里,你还有机会向歌雪表明心意。若是她与你两情相悦,尚有机会挽回,若是她不爱你,你今后回想起来也不会后悔。”
韩斐涨红了脸,嗫嚅着道:“我……我只是个下人,怎能冒犯小姐?”
燕山亭冷笑,“你既如此自卑,量来也是扶不起的阿斗。”话音未落人已飘然远去了。
韩斐呆呆站在那里,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发怔,许久后他咬了咬牙,低着头大步朝接水阁走去。
而此刻江照晚正在江子奇的书房里,仔细端详着一幅画像。画上之人衣衫褴褛,一手拿着木棍,一手拿着破碗,似乎是个老年乞丐。他有些迷惑地望着父亲,江子奇道:“今夜你成了亲,便算是真正成了人,许多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画上之人其实可算是为父的恩师。”
江照晚微微吃了一惊,江湖人人都知江子奇对剑术是无师自通,而随音剑法便是他的独创,江照晚还是头一次听说父亲还有个师父。
江子奇叹了口气,解释道:“是师父临终前告诫为父不要说出他的,我只好装作一切都是自己自创了,就连你风伯伯我都没有告诉……对了,我让你打探你风伯伯的下落,可有什么线索?”
十多年前风入松的父亲风一帆从洛城升迁到京城为官,大约在九年前有一日却忽然失踪,多方寻找依旧石沉大海。到了如今差不多所有人都已经绝望,只有江子奇还一直不肯放弃,不时派人出去寻找。
见江照晚摇头,江子奇失望地垂眼,道:“这些年他也不知去了哪里,连如今你与歌雪成亲也没有出现,难道真是不在人世了么?”
江照晚面色微微一变,强笑道:“爹不要再想这些伤感的事情了,倒不知爹昔年怎么拜师的。”
江子奇点头,“也是,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提什么死不死的。”他执起画像看了看,道:“在我少年时有一日我去爬山,结果暴雨冲断了山道,我只好在一座破庙里过夜。那夜在庙里还有个乞丐,当时他被毒蛇咬了,奄奄一息。我心中不忍,帮他吸出毒来……然而他中毒太深,最后还是去了。临终前留下小半本残破的剑谱,便是随音剑法的前身了。”
江照晚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江子奇“嗯”了一声,之后沉默下来。江照晚枯坐在那里,见父亲一味陷入沉思,仿若已忘记了自己还在旁边。因猜想他可能是在缅怀往事,是以也没有催促。
这时窗外传来三更天的鼓声,江子奇忽然回过神来。他将手中的画卷好后抬起头来,望着江照晚踌躇着,似是欲言又止。江照晚忍不住问:“爹可是有事吩咐?”
江子奇又迟疑了片刻,终于沉沉问道:“照儿,你可知随音剑法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烛光下有一道奇异的光芒闪过江子奇的眼睛,江照晚心里忽然一跳,有三个字刚要溢出,江子奇已一字一顿道:“鱼——龙——舞。”不知是否是错觉,江照晚发觉父亲语声有些嘶哑,而那嘶哑却是一种莫明的亢奋所致——江照晚忽然觉得父亲有些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