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撵走下了楼。
她独自在楼上对着一桌没怎么动的酒菜发呆,不大一会儿,就上来一个着青衣双髻小侍女,对她施礼说,“钱夫人,替您预备的屋舍已经找到了,您的亲眷也一并迁到那处了,王妃请您跟奴婢过去看看。”
“嗯。”她轻应着,站起身,随那小丫头坐着软轿一道到了她说的屋舍前。
说是屋舍,绝对不恰当,因为高畹兮替她寻的,分明是个府邸。高墙红瓦自不必多说,里弄三进三出,外带两个小花园。外头种了好些名贵的树,甚至还有竹林围了一池小泉。
她看着这府邸上头挂着的牌匾上写的“木府”二字,回头惊诧地看那侍女,“这是…”
“王妃的意思,钱夫人您如今是整个定业城铺子的总管事,当算是领了皇家的职,自然是要住府邸的。”
侍女说着,又拿出一个漆耳托盘。上头搁了好些封银,递给她,道,“这也是王妃赏的,还望钱夫人往后尽心尽力,替王妃分忧解劳。”
“谢王妃厚爱。”木雪见推辞不了,忙受宠若惊地接了下来,对侍女道,“劳烦告知王妃,木雪感激不尽,当竭尽所能。”
“奴婢记下了。”
那侍女交代完后,便领着人走了。
跟在她身边一直没出声的钱多这才吐舌道,“少奶奶,这什么清河王妃出手可真大方。”
“哎,这位王妃性子可真是好。”钱珠也道,“少奶奶那时在青阳开花宴时,这位主儿就来过,我亲眼见过,一个小丫头只替她倒茶,就送了她件名贵首饰呢。”
钱多笑说,“嘻嘻,咱们可算是遇到贵人了。本来是去卖东西的,结果白白得了这么多东西。”
对钱多的话深以为然,木雪倒是没多说什么,只道,“咱们进去吧。”
“哎。”几人齐齐答应着,随在她身后进了去。
方进门,她娘就急急走上来,拉住她道,“是雪儿么,你没出什么事吧?咱们正在屋里头坐着,忽然进来一群人,说是要替咱们迁住所,还是你吩咐的。雪儿,你手里不是没得什么银钱了?怎么还花费豪奢,买这个呢?”
“这是有人替咱们买下来的,不碍事。”木雪拍着她娘的手宽慰着老人家,将方才的际遇说了。
她娘听后,喃喃念佛说,“王妃可真是个大善人。”
“是啊。”木雪附和道,忽然想起来高畹兮说给摄政王贺寿的事,便又问她娘说,“娘,您可会双面绣?”
“娘只会些皮毛,真正的技艺都在那些世代绣匠的家里传着呢,娘年轻时江南闹蚕病,好生生的茧子出不来,没得几个绣庄再要绣娘了。就是会这个的绣娘,也多转业了,如今又上哪里去找?娘不过是半道出家学会的刺绣,怎么能跟那些匠人比呢?”
“说得也是。”木雪叹声说着,扶着她娘进去歇息。
而后她自己找来了绣线和笸萝,研究着如何才能绣出来双面的幅绣。
钻研间,天不知不觉便黑了,她只顾着绣东西,连灯都没点上,一个不小心,那针就扎在手上,尖锐的疼痛感,让她不自觉地“嘶”了一声。
外头守夜的小丫头听见她的声音,忙举着灯笼进来,“少奶奶,出什么事了么?”
“无事。”木雪摇头,拿出手帕将手指尖上扎出来的拭了。
小丫头看她穿戴得齐整,惊讶说,“奴婢见少奶奶房中没有点灯,还以为少奶奶已经睡下了呢。这么晚了,少奶奶还不歇息,会伤身子的。”
“我睡不太下。”木雪叹息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抬起头来时,惊讶发现那守夜的竟然又是那个名唤小莲子的小丫头。
“怎么又派你守夜?”木雪皱眉,道,“你年纪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府里不是轮番着上夜的么。”
“这是奴婢自个儿选的,少奶奶别动怒。”小莲子忙分辩说,“奴婢是夜里的猫子,白日里总是贪睡,夜里才精神些,所以才求钱珠姐姐让奴婢在夜里守夜的。”
“是么。”木雪这才不说什么,站起身,吩咐她说,“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去睡下吧,我这里不要人守着了。”
说完,她抬抬酸疼的肩膀,就着小莲子手里灯笼的火光点上了油灯。
“少奶奶……”小莲子看着她的行动,咬唇欲言又止道,“奴婢今儿个听您和老夫人提说刺绣的事儿…您…您要是不嫌弃…奴婢会一些双面绣的技艺…要是…”
木雪闻言,惊讶地转身,“你会这个?”
“是…”小莲子为难道,“奴婢先前与少奶奶说过,奴婢的娘亲和姐姐们都是以刺绣为生的…所以传了好些个技法,但是娘说,这是咱们糊口的法子,教给人家,咱们就得饿死,所以奴婢先前才一直瞒着少奶奶…但前日时,我遇到从前的乡邻,他告诉奴婢说,前些日子闹瘟疫,奴婢的娘亲和姐妹都死了。奴婢就想,这技法不能在奴婢这儿绝了…碰巧听见少奶奶在说这个…所以今儿才想来找来找少奶奶的…”
木雪静静听完,道,“你既然会这个,能绣一个给我看看么?”
说着,她拿起之前放在一边的针线,递与她,道,“你就绣个钱字吧。”
“是。”小莲子应着,接过来东西,坐在灯火下,对着油灯,专心绣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就绣出一个圆润的五株钱似的字体。
她了了针后拿给木雪看,木雪对着灯火一比,果然两面都有字体。
“真的是双面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