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起袖管,那一点跟随了自己半年的朱砂在一夜间褪去,寻觅不到任何的踪影,心中融融的幸福,不过这样的幸福感没有持续太久,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想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衾,只是动作到一半,房门被推开,刚才离开的侍女端了一盆清水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裳儿,手里捧着的食盆上放了几叠小菜。
不得不重新盖好被子若无其事的等她们来到榻前,裳儿放下手中的食盆在桌上,走到侍女身边用一个茶杯舀了水,端给齐渃漱口,接着递来了刚沾湿的布巾,一切都洗漱妥当了,把用好的物具放回侍女手中,裳儿道:“华香姐,麻烦您了。”
被称为华香的侍女拿起物具走出屋内,裳儿则把端来的午膳小口小口喂到齐渃嘴里,两个丫鬟都发觉今天的齐渃安静异常,不像前几天那般吵着嚷着要出门散散心,想到前一晚的事情,两人面上一红,都不做他想的继续服侍。
吃完午膳好不容易打发两个丫鬟出了内屋,齐渃才有机会掀开被衾,只是月白色的褥子上并没有她所料到的东西,针针线线缝制的盘龙在月白色的缎子上栩栩如生。
没有,真的没有。
床榻长宽都是十尺以上,不过就算再怎么宽阔,来来回回找了不下四遍,始终没有落红的印迹。
是那晚乌蒙……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立马被自己否认,若是如此,朱砂早该褪去又怎会存留至今。难不成是骑马射箭时……齐渃暗自紧咬下唇,惶惶不安。
之后等齐潇回来,察觉齐渃忧心忡忡的表情,问清原委,如实告知原来当晚她早已事先垫上了白绢,至于那白绢现在何处,齐潇只是神秘的眨眨眼,不可奉告。当然,后来在齐渃央求威逼重重引诱下,齐潇终于还是交出白绢付之一炬,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转眼间已到了四月初,春去夏来,外面早已繁花似锦郁郁葱葱,齐渃的身体也似这生机盎然的景物,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在养心殿里住了一个月多,齐渃还是更为想念揽月宫的悠闲怡然的情意,虽说这里有齐潇相伴,但是这样明目张胆下去,那些所谓礼教鸿儒们又要联名上奏帖子。最后反复思忖下还是执意整理了简单的物什回到早已住惯的揽月宫。
一开始齐潇自然不答应,但是齐渃心意已定她也深知她秉性,不再强求只是苦了都知监的公公们,隔三差五的披星戴月抬着辇舆到揽月宫,还不可大张旗鼓,甚至唱诺这步都是被省去。
揽月宫里已是百花争艳,去年上林局摘下的花花草草存活了大半,还真是人生如梦,当时怎会想到自己再有机会回到揽月宫一睹夏景。
院子里终于有了生气,屋内倒是和之前别无二致,只因裳儿这一月都留在齐渃身边照顾,揽月宫没有打扫落了不少灰。虽然前两天早有人过来做了清理,但是抬头细瞧,还是残留下久置无人后的疏清。
之后看书习字,为了让齐渃习惯,齐潇还特地把秋林和小绿召回了揽月宫,因为没人照看墨爪溜去了膳房过了一个月,这会吃了油滚滚的肚子回到揽月宫,一切像是回到从前,只不过在过去揽月宫的客人只有魏秉诚,而现在则换成了齐潇。
日子好似被深深斩断又重新贴合,执笔抬头瞧见窗棂上先前贴上的喜字撕扯下留落的印记,真当是一场梦一场幻觉。但是在平静的内心下,始终沉睡着一个东西,像是一个巨兽又像是一个暂时静止下的暗涌,齐渃会尽可能避免去唤醒它,每当它似要抬起头浮出水面,齐潇的笑容又轻易化解去了危机。
逃避和退缩本不是解决事情最好的办法,却又不可奈何,总有一天,那个深藏的心底的巨兽终于消失不见,总有一天。
只是未等到那一天,一个消息彻底唤醒了巨兽,就像是渔人的鱼漂轻微沉下泛起涟漪之后,翻卷起的却是轩然大波。
说起来,那还算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喜事,楚屏率领两万大军突破重围在阿尔泰与周伦汇合,二十万大军原本大部分都是楚屏手下,见到自己统帅前来军心大振,又因三月气候回暖不再像腊月里那么熬人,竟然一举攻下对方三座城池。
这边大昱军队大获全胜,北旬那里虽只是五万兵马倒是也收获不小,当时出兵之前上折恳请齐潇退兵的大臣,这会都是连呼“陛下圣明”。
但是在这消息之下,却是捎来另外一件预想之中的事情,乌蒙伤势已痊愈,这次大胜蛮夷又有大昱在背后撑腰,可谓民心所向,阿扎木和其他王子虽窥觊王座,却不再越权半分,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步,倘可以与大昱联姻,那么王位就真正是囊中之物了。
这次齐渃归国举国欢庆,消息当然不胫而走传到北旬,既然公主未死那么婚约自然尚在,乌蒙也是第一时间派出信使传达本意,北旬王尚且吊着最后一口气,婚事果然是事不宜迟越早办了约好,况且当初早已明媒正娶过了,只是途中略有闪失而已。
于情于理倒是说的过去,齐潇却是沉了脸,让传来捷报的信使摸不到头脑,没个赏钱也就算了,怎得一脸要将他拖出去斩首的准备。
正当齐潇犹豫是否把这事告诉齐渃,小绿倒是先她一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齐渃听了。
齐渃现在算是齐潇身边的红人,宠爱有加,之前又舍命救驾,齐渃为先帝嫡女血统纯正,一些大臣们心中纷纷担忧齐潇别像那史书上的断袖帝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