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一句“他家助教”,即使交钱也是值得的。
年轻的特聘教授似乎并不如何在意自己的助教,或是根本不在意身边环境,只是专注地浏览着投影屏上的数据。
投影的蓝色光芒映在他的瞳底,衬得原本就精致的五官轮廓愈显分明,一手插在口袋里沉默着,隐隐显出几分拒人千里的冷淡。
他始终不开口,詹沛渐渐有些不耐,正要开口送客,陆京墨却忽然抬手,拉开了探测器的操控面板。
“别动!”
这些仪器都是钱,要是缺口再大,就不能找借口分摊在学生的身上了。
詹沛一急,厉声喝止。伸手要去阻拦,却被陆京墨抬臂拦住:“我急着用,坏了我赔。”
自从进了门,他还是第一次开口,透着淡漠的清冷傲气让詹沛动作一滞,眼角极隐蔽地跳了跳。
新一季度的实验经费,就是这个初来乍到的陆京墨拿了大头,既然他愿意替自己出这个维修仪器的钱,就不怕到时候栽不到他身上。
主意打定,詹沛反而不再阻拦,只是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嘴角透出些嘲讽冷笑。
隔行如隔山,植物系通常用不上冷冻电镜,陆京墨未必就擅长这一方面。顾川柏有些担忧,想要开口,却被陆京墨又往怀里塞了台电脑,顺势在他臂间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按。
他要护住顾川柏,又不能让詹沛对顾川柏的芥蒂更深,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对方的仇恨直接拉到自己身上。
冷冻电镜原理复杂,他也不懂,但现在的问题却是出在计算机的编程上。对于系统而言,只要是电脑,就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耽搁的这一阵,系统已经顺利检修出了问题所在,将完整的改造方案递交了上来,在脑海里给他挥着小旗:“宿主,怼他!”
陆灯不着痕迹地挑挑唇角,依旧仰头望着屏幕,身形微俯,调出后台代码,在键盘上飞快敲下令人眼花缭乱的字符。
詹沛看不懂,却至少知道他不是无的放矢。双眉越蹙越紧,眼睁睁看着陆京墨输入最后一行,敲下回车。
滴的一声响,庞大的机器嗡鸣着开始运转,卡死的程序顺利恢复,蓝屏清退,一条条新的数据转眼就挤满了屏幕。
詹沛的冷笑也凝在了嘴角。
看到屏幕上流畅的新数据,虽然还碍于导师的淫威,研究生们年轻的面庞上却依然纷纷露出难以自禁的喜色。
詹沛脸色变幻不定,站了半晌,终于扔下一句“陆教授自便”,摔门大步离开。
人群里传来压低的欢呼声,不少人都松了口气,脸上也显出由衷庆幸。
电镜要从国外厂家请人维修,少说也要五六千美元,到了詹沛口中,翻到一万美元都是难得的宽限。即使是十几个人均摊,这一年的实习工资不光不用作想,存着的那点余钱估计也要交代出去了。
詹沛离开的一瞬,陆京墨周身的寒意也尽褪,望向被自己塞了满怀电脑和标本的顾川柏,眼中透出一点亮晶晶的清亮笑意。
天才科学家总得要有些气场才行,虽然没有预先排练,两个人的配合无疑算得上极为默契。
顾川柏也挑挑唇角,握住他的手臂,在一群研究生围上来问东问西之前,及时把陆京墨圈出了实验室。
对方昨晚备了一宿的课,哪会真要用电镜做什么实验,他的小教授赶来这里,显然是特意为了替他解围的。
眼前的黑眸清澈润泽,眉眼弯得柔软,根本看不出刚才的威风凛凛。
早已不是第一次被骂得狗血喷头,却是头一次被人这样不由分说地保护下来。顾川柏心口泛开一片酸软,替他理理衣领,浅笑温声:“京墨,谢谢。”
陆京墨摇摇头,语气认真:“下次再有这种事,就给我打电话。”
都在一个系里,詹沛气量又小,陆京墨和他起多了冲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针对,总不能事事都让对方帮忙。
顾川柏点了点头,却没应声,只是把东西交到一只手里,揽上他的肩:“走,我送你回办公室。”
只是苦些累些而已,多被骂几次,忍忍就过去了。
发现跳进火坑的时候不是没后悔过,可后悔之后日子还是得一样过,还是得想办法抽空做研究,利用现有的资源想办法多做出些有价值的论文来。至少到目前,他自觉尚且还能扛得住。
把陆京墨送回了办公室,又同他约定了周末来帮忙批改作业,顾川柏心情颇佳,点开寝室群报了个平安。
整个宿舍都清楚詹沛的德行,每次他被拎去开会,都会传来不少慰问。可这一次却不仅没有收到关心,反而被江历一个电话劈头打了过来:“孽障!小教授的课件是不是你做的,你说!”
“不是我,是他自己做的。”
顾川柏有些讶异,把电话挪得远些,微微蹙眉:“怎么了?”
“两次课堂作业,整整八道题,你倒是逃课了!”
江历在电话里咆哮,又继续质问:“那课后那个植物学史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