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杜若为什么接受这个交易,却不懂青帝为什么提出这个交易,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交易中。
“当时我也好奇地问了神上这个问题,神上微微一笑道,‘你的修为,很适合她的魂体。’”她稍作停顿,继续道:“我又追问,这个她是谁。神上的笑意更浓,答道,‘我的女儿。’”
我目瞪口呆,一下子不能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磕磕巴巴道:“你说我、我是青帝的女儿?”
她点点头,“除了你,还能是谁?”
我哭笑不得:“可我怎么从没听说过青玄帝君有个女儿?”
她摇头:“这我也不知道。”
她见我不能置信的样子,便有些不安,道:“是不是不应该告诉你这些?我只是——”却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只是受不了我总是一副亏欠你的样子。”我替她把话说完。
她默认了,又道:“谢谢你。”
我一时没懂她这个谢字何来,应了一声“哈?”
她只得解释道:“你本不欠我什么,却帮我留在天界,所以我该谢谢你。”
我哑然失笑,难不成今日做这许多铺垫,只是为了道这一声谢么?这只狐狸,还真是傲娇啊。便回道:“咱们好歹是‘粪土’之交,就不必客气了。”
她虽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也并没有反驳。
接下来我们各怀心事的沉默着,直至分道而行。
我回到月宫,见了嫦娥,劈头第一句话就是:“青玄帝君是不是有个女儿?”
她面上闪过讶异之色,却沉静道:“倒没听说过。”
我马上反问:“没骗我?”
她眉尖一蹙:“骗你作甚?”
我叹了一口气:“上一回太阴树的事,你说不要再追问,我就乖乖不问。这一回你也别骗我,好不好?”
她瞧着我:“你听说了什么?”
我关注着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缓缓地道:“我听说自己成了青玄帝君的女儿,你说滑稽不滑稽?”
她面色陡变,又马上恢复镇定,反问道:“谁说的?”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其实你早知道,我是青玄帝君的女儿。惟其如此,前世的我才会与太阴之精发生关系,今生的我才会由一介凡人,一跃而位列仙班。我才会与你前世相遇,今生重逢——”
却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我马上急道:“——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她却攥紧我的手,急促地问道:“你说的这些事,全都只是猜测,对不对?”
我点头道:“虽然猜不到具体发生过什么,但大体上必是如此,因为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稍有好转,道:“过去的事,别再猜,也别再问,好不好?”
“总得先告诉我为什么吧?”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我便有些语气不善。
“不能。”她答得斩钉截铁。
“至少告诉我猜得对不对吧?”虽然我很有把握,却仍想得到她亲口证实。
她轻咬下唇,道:“你猜得不错。”
我便有些情不自禁,得意道:“本大仙的智商,果然是不错的。”
当时洋洋自得的我,并不曾细想嫦娥为何如此害怕我探询过去之事。
另一方面,经不住她的一再恳求,我也终于答应了不再猜不再问。
只不过思绪是个飘缥而狡猾的东西,我不去动它,它偏来惹我。到后来,嫦娥的担忧,终究还是成了真。
☆、一八丫头们
这一日,比往常起得早了些,在睁开眼睛之前,仿佛还能看到许多情景在跟前晃动,动念要去捕捉时,则纷纷如潮水一般退去,徒留一片陆离光彩。这是昨夜梦境的残留。
真有些奇怪,我自上天庭五百余年,一直享受着神仙无梦的待遇,不想最近开始做梦,并且越来越频繁起来。虽记不起梦中情景,一些影影绰绰的感觉,却常萦绕不去,惹在心间如抓如挠,捕风捉影毫无所获,真个令人心神不宁,坐卧难安。
我问过梦神,她却道自己只管凡间的梦,管不着天上的梦,所以没办法知晓我的梦境里都是些什么故事。她又说仙神若有梦,那或是有感于命数,或是受惑于心魔,或是修行上遇着瓶颈……我这是遇到了哪一条,她却不知。
听她这话,我猛然若有所悟。我这些个梦,难不成,该不会,总不能,是因思凡而起?我老脸发烫,不敢再问,逃一般地去了。
今日也是这般迷乎乎醒来,一副恍然若失。只得打坐运起宁神法门,经数周调息,心神方才稍定。心说,只怕嫦娥见我没精打采,又要问了。
就算问了我也不会老实交待。且不说我还记得先前说了句“好像梦到你了”时,她的反应就很奇怪,令人隐隐不安,只说我竟然因思凡而起梦,这种话,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的。
我不免有些颓丧,早点也不大吃得进。只呷着清茶,边和岫云搭话。
我搁下茶盏起身伸了个懒腰。却见岫云瞧着我吃吃地笑。
我不由奇道:“怎么?有哪里不对?”
她却立即止了笑,微红着脸摇摇头。
我一手把她拉到跟前,附耳低声道:“瞧你眉目含春的,还不快快交待,我给你保密。”
她挣开了去,“仙子莫要冤枉好人。”
我笑道:“你不说,我问别个去。”
她羞涩一笑:“这倒不必去了。”继而又道:“我瞧着仙子这身衣裳,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