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真人皱眉回道:“说什么适合不适合,师祖有令,你若有一日来,我派上下,必当开门迎客。这里是秦楠师叔的家,也就是你的家。我只是……遵循祖训罢了。”他这般说着,面上显露出了几分伤感,仰头看着这镇妖塔,又摇了摇头:“你们的事,也就传到我这一代。当年的龙王如何威风,破塔而出,镇妖塔碎,而当初的秦楠师叔又是如何的惊艳绝伦,号称万年来可飞升的第一人。却都因私情困,而落得如此下场。自我之后,谁又会记得你们呢?”
玉虚真人回首看着云音,低声道:“放下大道,转而追求虚无之情,你真的不曾悔过吗?”
云音认真听完,她思索片刻,微笑道:“秦楠曾与我说,世间万物,尽归虚无。成神也好,成人也罢,终究是一场幻梦。我的私情,你的大道,也是各自的幻梦。”她说完,又笑了笑,眯着眼睛“世间已无龙王,也无秦楠。她们都已经死了……秦楠她,是自己放弃了秦楠的身份,所以云音……也就只是云音而已。”
她这般说着,眼中也渐渐显露出了几分迷茫来,喃喃道:“可我又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
☆、36
玉虚真人倒是说到做到,他安排伽罗与云音两人住宿在留仙居,除了第一日里一大群人来热热闹闹的将留仙居打扫干净以后,就再也无人来打扰过。说是无人,却也不尽然,偶尔半夏与墨纤云也会过来看看伽罗。
云音似乎绝了此前就以一个普通人度过残生的念头,再次拾起了修炼。每日里,她先教导伽罗以剑舞引导龙王灵力顺经脉运转,再自己饮风食露,从天地间汲取灵力,一点一点的去填充修补这个早已满是漏洞的身体。就算这般勤勤恳恳,一日不曾间断,但要回到云音当初的修为,也需要极长极长的时间。
伽罗或许对什么都着急,但惟独对时间却最是不着急。她有漫长的光阴去等云音,等到那时候,她想想自个儿大概也能长腿丰胸,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那样。她只要这样想着,就觉得十分开心,自己都能美得在半空中翻出好几个筋斗。
龙王留下的灵力因了在镇妖塔中那时经历,竟日渐与她相合起来,她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去睡觉,而不必担心自己陷入了长眠之中。她想自己大概终有一日能强大起来,直到有一天,能站在云音的面前,去保护着她。因了这样的想法,她练剑也十分勤快。剑法并非是她擅长的,所幸有云音与半夏这两个剑术大家在。云音教她的是疾风之剑,游走如龙,触之即走,来如惊雷,退若狂风。半夏教她的是君子之剑,君子以心为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伽罗仿佛对剑之一途极有天分,当她提剑之时,整个人都与剑仿若融为一体。她亦是对剑道极为向上,练得越发勤快。对于半夏教导伽罗习剑一事,玉虚真人似是默认了,因此半夏更加理直气壮,来留仙居的次数渐长。
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又快又舒心,伽罗简直就要乐不思蜀了。她有时候也会担忧的看着远方的镇妖塔,问云音秦楠两人能不能出来。每每此时,云音总是思索许久,这才慢慢回道:“金铃既然归位,那始终就有机会,端看各人造化了。”
既然听到了答案,伽罗便将此事抛开去,又美滋滋的去练剑了。
修为要循序渐进,分分秒秒都在修行那自然不可能,云音得空的时候就去摆弄卦象。原本以她修佛的情况来说,相遇是缘,分开亦是缘,但秦楠却是她唯一的执着心,此心不死,就难免流俗,去排盘求卦,以期答案。所幸她身处翠微,在这方面更是玄门正宗,在她虚心求教下,倒也学了两手。
她心知自己执着心太盛,这般心情解卦多半不作数,但时不时玩一玩,倒可以解忧一二。
这一日,半夏照旧前来,伽罗此刻还在北坡练剑。半夏对云音的态度十分尊敬,宛如对待长辈,这或许也是得了玉虚真人的命令之故。云音心知玉虚真人是有心将翠微交到半夏手中,一些辛秘自然也不会对半夏隐藏,因此每每总是点头受礼。
“云道友,请问伽罗……”半夏其实是不愿与云音多接触。云音看似对众人温柔可亲,但正是因为此,半夏反觉得这样的人实则冷漠无情,对众人都不在意,才会对众人都一般态度。惟独伽罗……半夏叹息,他也觉着十分奇怪,冷情冷性的云音怎么会教导出一个性烈如火的徒儿来。而云音显然对伽罗也是格外不同,原本他觉着这是伽罗之福,但自从知道一些隐秘之后,他又隐约有些担忧起来。
冷情之人怎么会轻易动情?哪怕是师徒,云音也绝对是有所保留的。他不知为何会这样认为,却是分外坚定这样的直觉,若是……每每想到,他便觉得心中跟堵了一块大石一般。可是他又无法对伽罗提起,只好来往密切些,生怕云音对伽罗下手。
“她在北坡练剑。”云音淡淡回道,她手中还把玩着算卦用的铜板,在她手里一抛一落,撞击在一起,发出了哗啦的响声。
半夏垂手恭立,闻言拱手道:“多谢云道友,我这就去找她。”说完,他转身便要往北坡走。
“伽罗的剑道还需磨练,过犹不及,不需要再教新的东西了。”云音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半夏闻言,脸色一白,这是要他不要来的意思了?难道就真的是如他所想?难道……半夏不敢多想,他多想转过身就如平常那般义正言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