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爽到了近前,抱拳施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元祯那会儿神色冷淡异常, 这会子反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来, 落在傅瑶眼中却越发惴惴。
秦爽见他往那艘画舫望了一眼,以为是责怪那些同伴不来见礼,忙道:“太子殿下勿怪,他们吃醉了酒, 恐怕惊扰了殿下, 故臣不敢令他们前来。”
元祯点了点头, 径自拱身钻回船舱里,好像人不是他叫来的一般。
秦爽尴尬的站在原地, 不知如何是好,他再没眼色,也知道太子殿下动了真气,尽管不知道这股气从何处来。
傅瑶也和他同样尴尬,如果可以的话,她才真想找个借口先溜呢,谁知元祯自顾自躲起来了,把自己的老婆和一个外人留在这儿——倒好像她和秦爽有什么知心话,特意给他们腾出空间似的。
元祯或许存心较劲,有心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可是傅瑶身正不怕影子斜,万不能给人落了话柄。
她打起精神笑道:“秦公子怎么也到西湖来了?余杭同京城隔着几千里地呢!”
秦爽这个锯了嘴的葫芦也终于找到了开口,有些拘谨的道:“是周四郎他们几个起的主意,说是……在我成亲之前,要好好出来游玩一遭,以后就不见得有这样机会了,这几日正好在西湖落脚。”
秦爽说出这番话很有些赧然,他追求了傅瑶许久,心意未曾稍有转移,如今说变就变,恐怕难以服人。他甚至私心猜想着,对方说不定也有些吃味,毕竟哪个女子不希望别人憧憬仰慕自己?恨不得所有的追求者都为自己终身不娶。
然而傅瑶只是好奇问道:“你已经定亲了?是花灯节上你那位表妹?”
秦爽点了点头,“正是。”见她脸上满是喜悦,显见得心思光明磊落,对自己未曾做过他想,心下倒有些黯然。
傅瑶倒真觉得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虽说她对秦爽根本无意,可若秦爽迟迟不肯娶亲,感觉上倒像由她造成一般,还引得元祯猜想他俩的关系。如今这位秦公子总算肯成家立业,两下里从此各不相干,傅瑶也能省心多了。
所以她这声恭喜说出来是真心实意的。
秦爽却仿佛有些怅惘,付出多年的痴心,一下子说舍就舍,总还是有些舍不得。或者说,并非舍不得眼前的这个女子,而仅仅是可怜深爱多年的自身罢了。
他盯着傅瑶看了片刻,踌躇问道:“太子妃仿佛清减了不少,是身子抱恙么?”
“暑天胃口不佳,人难免消瘦些。”傅瑶勉强答道。
她看得出,秦爽在变相的问她过得好不好,她很感激他这份体贴心意,但要诚实的回答显然是不可能的。傅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消瘦,她只知道她所担的心事,只有元祯能给她解答——而她是不敢直接去问元祯的。
两人站在晚风中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秦爽仍旧乘那叶小舟离去,傅瑶也转身返回船舱里。
元祯正盘膝坐在小几前,执着酒壶自斟自饮,一向白如玉的脸上竟透出微微血色,难得的显出醉态。
傅瑶暗暗纳罕,元祯酒量甚好,一向是不容易吃醉的。每次赴宴,别人醉醺醺的倒在地上,他尚且镇定自若的总揽全局,私底下就更不会多饮了。
傅瑶将那只酒壶提过来,将残酒倒入荷花池里,涓滴不剩,笑道:“殿下怎么自己躲着饮酒起来了,也不见客。”
元祯瞟了她一眼,“你如何这样早就进来了?久别重逢,孤以为你们当有许多话说。”
这句话听起来倒像是吃醋,不过也没准是男子的独占欲作祟。傅瑶浅浅笑道:“殿下这话何意?傅秦两家走得虽近,可我与他不过泛泛尔,就算殿下不计较,我也得避嫌呢。”
元祯哼了一声,仍旧执起那只空壶,努力摇了两三下,只有几滴残滴,连杯底都盖不满,尽数落在手背上。
堂堂的太子殿下竟然直接伸舌去舔手背上的残酒,如同一只猫儿舐弄自己的爪子。
傅瑶忙拉住他,“诶,殿下也不怕腌臜!”
她相信元祯真是醉了,否则岂会这样不讲究。但不得不说,元祯这副醉态还有几分可爱——当然前提是人长得好看。
傅瑶觉得心里也被挠了一下,痒痒的,上前搀起元祯道:“我扶殿下进去洗把脸吧。”
元祯一言不发由着她侍弄,神情乖觉得像个婴儿。直到傅瑶换了两三盘凉水,他乜斜的眼睛才睁大来,神智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傅瑶一边用毛巾擦去他脸上的水渍,一边絮絮道:“殿下可知么,秦公子就要娶亲了,您说,咱们要不要随份子?”
元祯本就醉得不深,眼下更清醒了几分,定定的看着她道:“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傅瑶被噎了一下,她能说让他放心么,岂不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无心也变作有心似的。
她只好讪讪道:“殿下您想啊,傅家与秦家毕竟是多年的交情,我如今虽已是出嫁女,但既然凑巧得知此事,若借由您的名义随礼,傅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