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跪着磕头的崔秀起身后,便笑问道:“怎么崔大将军不来接驾?”
话音落,刚起来的崔秀额间就冒出了冷汗,道:“回陛下,大将军他今日下午与友人有约,如今不在府上。”
我瞧了一眼皇后,只见皇后微微皱了皱眉,道:“将军他可有说何时回府?”
“回娘娘,应是黄昏时分。”
我叹道:“真是不巧。”
“陛下和娘娘莫急,微臣马上派人去传话,请将军回府。”
我笑道:“不必了,无须因为朕和皇后来了,就扰了岳父大人的雅兴。今日朕本也无事,索性就陪着皇后在崔府里候着岳父大人,也好让皇后和你们娘家人多叙一会儿旧。”
崔秀连忙称是,随后将我们迎进了大堂,一路上的家丁侍女早被崔秀打好过招呼,一瞧见我们进来后,就整齐地跪了一地。这一跪,顿时让我觉得自己回到了宫里,先前的紧张感也一溜烟似的不见了。
坐了一会儿后,进来了一位模样温婉的妇人,身着绫罗锦衣,瞧上去不到四十,眉眼很像一个人,我未想多久,便想出她像谁了,原来是像太后。
这一来,我也猜出了眼前的这位妇人是何人。
妇人行完礼后,皇后起身将她扶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真笑,喜道:“夏姨娘。”
这位妇人果然就是传闻中崔懿最宠爱的夏姨太。
夏姨太是大理寺卿夏京的庶出妹妹,太后的亲姑姑,也是如今这崔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我的正牌岳母去得太早,听闻自夏姨娘进府后,皇后便交给了她带。所以眼前这位合该算是我半个岳母,也难怪皇后见了她表现得如此亲密。
为了今夜回宫后能好过些,我还是要在这半个岳母前挣挣表现,我刚打定主意,还未来得及表现一番,皇后便向我请旨离开,说要和她的夏姨娘说些闺房话。
我除了说准外,还能说什么?
皇后离开后,我一边看着椅子上安分的景真和不安分的景善,一边打起精神极为客气地和崔秀聊了起来。
崔秀人如其名,生得很秀气,才学很平平,说话很无趣,胆子又小,动不动就觉自己说错了说,想要跪下来请罪。在同他的谈话间,我屡次怀疑他是否真是崔懿的儿子,怎么除了容貌外,别的都没继承下来。
也不知崔懿剩下的几个儿子是否也是这副模样,想到此,我便好奇道:“怎么不见你的几个弟弟?”
崔秀道:“二弟他同友人出游了,另外几个弟弟,都未及冠,不懂规矩,微臣怕他们在御前失仪,便让他们老实地在屋内温书。”
我想到了坊间的传闻,又笑道:“说起来,朕倒有些想见见你的四弟。朕听闻崔家的四公子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崔秀笑道:“四弟他确实天资聪颖,今年不过十五,论文论武都远胜过我们这几个当哥哥的。”
“他如今可也在房内温书?”
“是。”
“听你这么说,朕倒更有些想见……”
我话未说完,便见景真走了过来。
原来景善年纪小,有午休的习惯,坐了片刻后,他便撑不住了,眼皮不住地往下搭。景真见幼弟已然睡了过去,便不得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上前,对我和崔秀极有礼貌道:“父皇,善儿睡着了。不知舅舅这里可有客房,能让善儿小睡一会儿,我怕善儿在这睡会着凉。”
崔秀小声叹道:“大皇子殿下小小年纪这般明理懂事,微臣的四弟可比不了。”
我听后觉得有面子极了,大笑道:“是你的姐姐教得好。”
说完我起身,朝景善那边走了过去,景善的眼皮已经搭上了。我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景真在旁还不忘小声提醒道:“父皇轻些,别惊醒了他。”
我看了眼怀里抱着的儿子,又看了眼正抬头望着我的儿子,只觉人生如此,似也无所求了。
我动作虽轻,但还是惊醒了景善,景善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奶声问道:“父皇要带我去哪儿?”
“父皇带你去床上睡觉。”
言罢,我转头对崔秀道:“带路。”
崔秀一听后,便将我们引到了客房。见景善安然入睡后,我们几人才安心地出了客房。
出来后,我问景真:“弟弟睡了,你睡吗?”
景真摇头道:“儿臣想多在父皇身边待一会儿。”
我不禁又揉了一把他的头,道:“朕也想同你多待一会儿。”
我抬首后,见崔秀看我父子二人看得眼含羡色,便打趣问道:“怎么你也想要个儿子了?”
崔秀仍不大敢直视我,垂首道:“不瞒陛下,贱内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我听后笑道:“哦?那朕岂不是要当姑父了?”
景真欣喜地拉了拉我的衣角,道:“父皇,那儿臣是不是也能当表哥了?”
崔秀道:“有陛下这个姑父和大皇子殿下这个表哥,是那孩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