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瞥了一眼道:“护国尉的马车。至于我那几个小孙女, 我依你所言吩咐了潜进公主府行刺的人, 只杀锦阳和霁嫔,不伤宾客。放心吧。”
秦道勉点了点头,脑海中却是另一个人的模样。不知道古家小姐是否也在席上,不知有没有被外公派去的刺客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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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霄从昏迷之中醒来后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古文乔坐在床前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申霄安神醒脑的汤药。
极度悲伤之中的申霄没了往日的桀骜不驯, 药递到嘴边就乖乖张嘴喝了。
古文乔只是喂药,没有说什么节哀顺变的话。节哀顺变?于旁人而言不过一句寻寻常常的话,而对于失去挚亲的人,这话却等同于废话。
“身经百战的人了,怎么会……”申霄垂着肩,眼泪滑过脸颊。她还是不敢相信父亲没了,两军对战死伤无数,但身为统帅或许会战败,但绝不至于轻易身亡。尤其是父亲年纪大了,这些年来坐阵指挥多过亲自冲锋陷阵,而且游婵亲眼目睹,本军在与禾涅族的对战中其实是占优的。
多年不曾领兵的游婵尚能击退敌军,父亲怎么会把性命都搭进去了呢?
申霄想不通。但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忽然垮了,锦阳与她决裂了,父亲也离她而去。从此这世间,她要独自面对一切了。
“想哭就哭吧,哭累了就躺下睡会儿。”古文乔也偷偷哭过,双眼还红着,但在申霄面前只能强忍着悲伤:“将军的丧事我会安排的,你不必忧心。”
丧事?申霄听古文乔说才想起来,父亲死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事等着她去做,她忽然觉得有古文乔在真好,这个柔弱的小表姨眼下竟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锦阳带着大队易装成普通护卫的高手到了将军府。她现在心里再急,碍着申将军之死也不敢闹得太过。
“你们在这候着,两位师姐随我进府。”锦阳捂着腰间因行动加剧的刀伤,被连花扶着下了轿。她动作有些急切,尚未站稳就想奔向将军府大门。
“公主当心。要不您还是乘轿去见霄姑娘吧?”连花不安地劝着。
锦阳对连花的话充耳不闻,比起生死未卜的怜月,她这点小伤算得什么?
开门的将军府丫头一见门外浩浩荡荡的架势,吓得立马跪地请安。
“你家大小姐呢?”锦阳瞥了眼巍峨恢弘却无多少人居住的护国将军府,问跪了一地的下人。
“回公主殿下。大小姐晕过去了……”丫头说完低头抹了抹泪。做下人的最怕主家有大变故,因为自个儿的命运全系在主家之上,老将军这一走,这将军府将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大家的难过是真的。难过于宽厚待人的老将军突然离世,也担忧着自己的未来。
“申将军之事本公主已知晓了,特赶来探望霄儿。我识得路,你们不必伺候,退下吧!”锦阳加快脚步走向申霄的院子。
扶着锦阳的连花要加快脚步才能勉强跟上主子的步子。连花在锦阳身边多年,自家公主对怜月姑娘的在乎是前所未有的,她不明白的是,怜月姑娘在西府失踪了,公主为什么要找来将军府?
锦阳还未到,已有得了信的丫头在申霄门外回话。
“大小姐,锦阳公主来看您了。”
古文乔刚给申霄喂完药,正用热巾子给申霄擦脸。“公主殿下今日大宴,听闻将军走了竟放下诸事赶来相慰,待你也算是情深意重了。”
古文乔觉得锦阳公主的安慰必定比她的安慰有用。自己与霄儿亲近起来也不过近些日子的事,哪里比得上霄儿与公主殿下一起长大的情谊。
“锦阳来了?”申霄才止住的泪又流了出来,不过这次是欣喜的泪。她原本以为锦阳不会再理自己,没想到听到消息就马上赶来了。锦阳还是在乎自己的,十来年的情分怎么可能说没说没。
“我得去迎驾!”申霄觉得身体忽然有了些力气,正要掀开被子去接锦阳,却听到门口传来锦阳的声音。
“不必了。你好生歇着。”锦阳冷着脸一把推开门。
古文乔忙跪地行礼。
锦阳瞥了古文乔一眼道:“这位是古小姐吧?我要同霄姑娘说几句话,还请古小姐回避一下。”
之前在房中伺候的将军府的下人和锦阳带来的除连好连圆以外的人都出去了,连好连圆尽责地守在不远处,可以看到锦阳,又刚好听不到二人谈话的地方。
申霄已经直起了身,望着锦阳的视线满是思念和感动。
锦阳的神色却十分冷漠:“申将军为大运国国泰民安毕生操劳,没想到正值壮年就命丧沙场,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听游婵从宫里得来的消息,父皇已下旨修建将军的衣冠冢,申家之功……”
锦阳以大运国公主的身份说着安慰亡将家眷的老话,申霄突然打断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今天来只是想跟我说这个吗?”
原本顾忌着申霄丧父之痛,压着满心焦躁打算简单安慰申霄几句再谈怜月之事的锦阳见不得申霄装无辜的模样,话锋一转道:“你不用装傻。你经历丧父之痛一时糊涂做下错事,看在往日情分上,只要怜月没事,我不会与你计较。她人在哪里?”
“什么?”申霄因锦阳来探望自己的那几分欣喜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锦阳不是来看她的,而是为了吴怜月么?申霄不知道吴怜月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锦阳焦急的模样,她打从心底里盼着吴怜月已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