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人有祸兮旦福,谁又能说的准呢!许是赵四郎命里就该有此一劫。”裴蓁微微一笑, 漫不经心的端着雨过天青的官窑盖碗,轻觅了下茶沫,又抬头一笑:“四舅母说是不是这样的道理呢!”
郑氏扯了扯嘴角,强露出一丝笑意:“是这个理,就是瞧着素娘太让人心疼了些。”
“是呀!好端端的一个侯府嫡孙女,就要嫁给一个残废,任谁都会觉得惋惜。”裴蓁红唇轻轻一弯:“大舅母也太不仔细了,若是当初不这般急着订亲,说不得赵四郎就没有这样的祸事了。”裴蓁只差直言,赵四郎之所以便是这样,都是因为杨氏之故了。
郑氏脸上的笑容已有些维持不住了,神情有些复杂,似乎没有想到裴蓁小小年纪心性如此的坚狠,提及素娘的可怜之处也丝毫不能让她动容。
裴蓁不想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主意是她出的,作出这样决定的时候她已经料到了素娘的处境,可她不能心软,或者说,她为何要心软,在杨氏决定把她嫁给赵四郎的时候,也丝毫没有考虑过她们的立场,她的天枰已经偏了,想借永宁侯府的势来助宁川王,如果宁川王最终得势了,有宁川王的生母淑妃在前,她的姨母卫皇后又该如何自处,难不成在淑妃手底下讨生活吗?
“太华,这件事事先侯府并不知情,都是大嫂一人的决定,等你外祖父知晓的时候,这门亲事已经定了下来,信物已交换了,你让你外祖父如何选择,无缘无故的总不能随意毁亲,你的表姐妹们还得说亲,他只能当从此没了素娘这个孙女。”郑氏说着,拿着帕子拭着眼角,话语中带了哽咽之色。
她的示弱显然不能打动裴蓁,这也是裴蓁不喜欢和内宅女眷打交到的原因,伏低做小尚不能让她心软,更何况是几句哀怜之语了,她要的是诚意,永宁侯府得拿出可以打动她的诚意来。
“当时不能随意毁亲,如今更是不能了,给赵家雪上加霜难道卫家的表姐妹们就能独善其身了?就如外祖父说的那般,就当他没有素娘这个孙女,素娘也只当她还了大舅母的生养之情。”裴蓁把手上的盖碗轻轻一撂,这件事的起因究根到底是在杨氏的身上,如今不过是母债女偿罢了,素娘便是要怨恨,也只能怨她投错了胎。
“这都是素娘的命,她怨不得人。”郑氏已知仅靠几句言语并不能打动裴蓁,她收敛了情绪,发出一声叹息。
裴蓁微笑不语,只等着郑氏接下来的话。
“太华,你得知大嫂的意思并不代表永宁侯府的意思,我们和皇后娘娘是打折骨头还连着筋的至亲骨肉,娘娘的意思就是永宁侯府的意思,侯府一向以娘娘马首是瞻,绝不会,也不敢有异心。”郑氏郑重的说道,目光直视裴蓁那幽深的眼眸,不闪不避。
裴蓁嘴角翘了翘,在郑氏松了口气的时候,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大舅母不能代表永宁侯府,可大舅舅呢!您别说什么骨肉至亲,在利益面前,也不是没有人狠得下心肠的。”
郑氏那口气还没有舒完,就咽在了嗓子眼中,她神色微变,没有想到裴蓁这样的难缠,细想之下,又觉得不是那么意外,德宗大长公主一手教出来的,若是只凭自己几句话就能把她打动,永宁侯府也实在没有必要把宝压在她的身上,毕竟德宗大长公主已经老了,谁有知道她还能有几年的活头,她已经靠不住了,永宁侯府得为自己找条出路。
“您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当初永宁侯府是凭什么能在先帝手中苟延残喘的我就是不说您心中也是有数的,怎么如今一朝翻身,在今上的面前得了几分脸便认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搁在谁的身上都是让人恼火的,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裴蓁慢声细语的说着,目光微带冷意。
郑氏在裴蓁紧迫逼人的目光下神色变得有些狼狈,想躲却无处可躲,只能硬生生的对上那笑中含威的视线,逼迫自己露出一个笑意,并解释道:“断然没有这样的事,永宁侯府上下都不曾忘了德宗大长公主的恩惠。”
“这话由您口中说出我自然是信的,可有的人会铭记外祖母的恩惠,有的人只怕记的是旧恨。”裴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外祖母嫁进永宁侯府的时候,大舅舅早已知了事,他岂会不记恨外祖母,明明逼死宋氏的是圣昭帝,可谁又敢对帝王心生怨恨呢!懦弱的人,也只会迁怒到别人身上罢了。
郑氏一怔,之后却是想也不想的说道:“别人我不敢保证,你四舅舅我却是敢用身家性命做保的,他对德宗大长公主绝无不敬之心。”
裴蓁见郑氏没有彻底领会自己的意思,摇头一笑:“四舅舅人品贵重,外祖母提起来也是多有赞誉。”这话也不算假,
德宗大长公主曾不止一次说过,卫家的灵秀都在卫子善一人身上,那是个难得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