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 草丛里有一把熟悉男声,细声细气地叫她名字:“凉凉?凉凉?凉凉?”
梁凉惊悚地站在原地,以为出了幻觉。
她回头看了很久, 终于在吴燕夏的指示声中发现他半蹲在街心的花坛里。占星师高大身躯严密地隐藏在灌木之后,那缩头缩脑的模样,再配上明亮又警惕的目光,显得非常……猥琐。
吴燕夏赶紧说:“别走过来, 先回头看看你们店那个大厨有没有跟踪你?”
……真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变态又猥琐吧?
不过梁凉还是回头仔细地看了看身后,她小声说:“应该没人跟着。”
吴燕夏这才放心地抖了抖肩膀,像一只大黑乌鸦般从灌木里轻捷地蹦出来。他那身西服确实是高级货,在经过打架、逃窜、隐匿的过程后,依旧没有过分的褶皱。
梁凉盯着他:“……你刚刚不是都跑走了吗?”
吴燕夏用更奇怪的目光看着她:“难道不是你让我跑的?”
“我什么时候让你跑走?”她愕然。
吴燕夏上下打量她:“你之前那么哀求地盯着我,感觉都要哭了,那意思不就是说你很害怕出事,让我赶紧先溜掉吗?”
他振振有词,梁凉一时之间倒也糊涂起来。当时场面乱糟糟,她确实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对吴燕夏传达了什么错误信息……
她只好郁闷地说:“那你既然都跑了,就跑远一点嘛……”
既然都跑走了,怎么又回到这里蹲着啊,怪吓人的。虽然说自己暂时还没被吓到,可是吓到花花草草也不好。
但梁凉觉得,她内心好像确实存在一个模模糊糊的预感,他会等着自己。
吴燕夏果然更奇怪地看过来:“你还留在这里,我怎么能跑远呢?”
梁凉屏住呼吸。
她双手悄悄伸到背后面,先把袖子上的蝴蝶结系紧。
全世界的猪里,眼前的猪真的是让人最不爽的一只。他脸上有种特殊的奇异神采,刚刚还为杨雨薇出完头打架,现在转过头又能对别的女孩照说不误这种暧昧的话。
吴燕夏当然可以满不在乎的乱说,他是大仙啊,但自己听多了几次……会乱想的。
梁凉只能板着脸说:“麻烦你替我向杨小姐道歉,桑先生只是有点冲动,但他不是坏人。”
吴燕夏感觉出来梁凉对自己话的不置可否,他张了张嘴想解释,然而向来有理有据的吴燕夏却想不出任何话为自己开脱,支支吾吾的,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桑先生掐住。
安静了会,梁凉低头绕过他往前走。
跟吴燕夏不过说了几句话,她却在今晚第一次真正生气,又根本不明白原因究竟是什么,只是步伐越走越快想赶紧甩开他。
上天赶紧派个鬼把他吃掉!
吴燕夏脸上同样绝望和烦躁并存,他眉毛纠结地皱着,露出一种复杂的坚决。突然间一瘸一拐地追了几步拦住她。
“先等一下,凉凉。你还记得我说过让你给我当猫的话吗?”
一个男人化身为拦路虎感觉超可怕,梁凉反射性地朝后退了一步。她已经不高兴极了,沉着脸:“夏大仙,我说过我是不会给你当——”
吴燕夏干脆地截断她:“当猫就是当女朋友。”
他对饲养是不是有执念呀,又说什么当猫,嗯嗯……女朋友?
什么,女……女朋友?
吴燕夏沉默地看着她,他轻声说:“你没听错。”
声音沙哑。
吴燕夏的眼睛在暗光下是纯碳褐色,一种坦诚、复杂略微迷人的浅色瞳孔。他正等着梁凉对上自己的目光,她却慌乱地移开眼睛盯着自己的脚。
她的脖子非常美,像天鹅般垂下。
……完了。梁凉感觉她在这个慌乱多事的夏日夜晚,又得了场未名瘟疫。一瞬间只感到病态般的有气无力,如果不是lo裙重重拽着她,整个人都会化为稠密的热水流淌到地缝。
吴燕夏却命令她:“先看着我。”
她只敢紧紧盯着吴燕夏的喉结,看它滚动了一下。
“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完这些话,凉凉。”
梁凉终于费力地直视吴燕夏的眼睛,他现在一点也没笑,那独特目光投在她脸上变得像陌生人一样认真冷静,又像引诱人去喝毒酒般耐心:“我和杨雨薇只是朋友,我今天带她去吉兆,因为我一个人在你店里吃饭感觉就像变态。”
他的自我认知总是非常正确,梁凉模糊地想。
“但我喜欢的人是你,我以后还会娶你。”他静静说,“我告诉过雨薇,我现在也该告诉你。”
从小到大,梁凉接受过不少告白,她拒绝他人时的态度总是过分真诚,仿佛一切过错都在于自己。然而没有哪一次,任何一次,梁凉像现在这么头脑混沌,她真真切切从骨头里体会着剧烈害臊。全身简直正冒烟,什么,什么女朋友,娶什么啊……他在开玩笑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