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路的一番话。
月光照亮麦芒的脸。
不,自己昨日那番话是无意的,不是有心的!
月光穿过皮囊,照进麦芒心底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明面上光明的,还是不为人知,甚至不为己知的阴暗的角落。
其实,无意还是有心,谁能知道。
次日,陈府书房。
小厮试探着道:“老爷。”
陈美世烦躁地揉了揉眉中,问:“什么事?”
“佛堂那儿给老爷送来了一串佛珠,说是有安神静气的功效。”
佛堂?
陈美世愣了一下,才想起小尼姑来,又问道:“谁送来的?”
小厮:“原来夫人身边的丫鬟,红儿。”
夫人?
这回陈美世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秦莲香,她还住在佛堂里。那这佛珠是不是小尼姑给她的呢?“把那串佛珠拿给我看看。”
“是,老爷。”
陈美世坐在椅子上,手里捻着佛珠。
一颗,两颗。
这次的事情让小花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一想到她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躲在床尾角落里哭泣的样子,他就放心不下。
七颗,八颗。
至于这小尼姑......
十四颗。
还是算了吧。
十五颗?
怎么还有第十五颗?
陈美世惊诧地又数了遍珠子的个数,还真是十五颗。他从小跟在老夫人身边,虽没跟着读什么佛经,但对佛珠串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毕竟被“打”了不少。每串佛珠都是由一定数目的珠子串缀而成的,虽然因为说法的不同,佛珠的数目差异很大,但也没有串十五颗的说法。不过,倒是有串十四颗的......
这样想着,陈美世越发觉得手上的佛珠是多了一颗,是嫌挤了些,若是取下一颗,想必就刚刚好了。再转了一遍佛珠串,果然,他发现其中有一颗不太对劲,手感不对。
陈美世用力一扯,不,还没用力呢,这颗佛珠就碎开了,飘下一张纸来。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陈美世看着纸上的字,情不自禁地低声念了出来。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念着念着,陈美世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最终一把将佛珠串套在手上。他现在迫不及待地就想去见小尼姑,这诗一定是她写给自己的。小花她,自然有大夫照顾,他又不会看病,去了也没什么用。
只是,这天怎么还不黑呢!
是夜。
麦芒守在窗边,一听到敲窗声,便立刻惊喜地探出头去:“你终于来了?”
这么快就探出头来,一定是守在窗边很久了,还有这惊喜的样子,一定是盼望自己很久了。果然,不管什么女人都不能一直宠着,得晾晾才能听话。陈美世心里充斥着满足的膨胀感,笑着说道:“你那诗写的不错。”
五柳先生李商隐写的,流传千年,能差吗?麦芒害羞地低下头,小声道:“那诗你看了?”说完,抬起头,期待地看着陈美世的眼睛。
陈美世深情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的心意并不比你少。”
麦芒想到正事,故意引话题,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我听大师姐讲,陈府里最近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你没受伤吧?你前两天没来,我都快吓死了。”
陈美世很感动,但突然又反应过来一件事。
“你,知道我是谁了?”
麦芒一愣,当机立断,先哭再说,边哭边想。
秦莲香的泪腺及其发达,麦芒只在大腿上稍稍一拧,眼泪就糊了满脸。
陈美世顿时慌了,手忙脚乱不知道要干些什么,伸出手想给麦芒擦眼泪,可麦芒还故意偏过头去。
“我不问你了,不问你了,你别哭了行不行?我的小心肝呀......”
麦芒:承认?不承认?
现在这情况只得先承认了,再编理由啊。
不,不行。这儿要是承认了,后面的计划就行不通了,打死也不能认。
两者吵架不讲理的胜,麦芒这样想着哭着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啊,你是这陈府的主子,陈肖世,我高攀不上你,我,我一个小尼姑配不上你,别平白脏了你的名声。”
陈美世一愣,啊,哦。他自称陈肖世的同时,确实也显摆过自己是这整座陈府的最大的主子。
“我那大哥,平庸不堪,一事无成。在这陈府里,我一个人说了算。”
思及此,陈美世自动脑补,那一定是小尼姑阴差阳错将这佛珠给了秦莲香,让她交给陈府的主子,这才到了自己的手里。
肯定是嘛,涵儿一个足不出佛堂,顶多原来晚上偷偷溜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