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那孩子傻,也不知道躲……就不是我亲生的,也下不了这种手啊……姑娘,你看在小齐班头的份儿上……”
商秀儿看着碗姨透着哀求和祈望的眼神,仍是下了狠心,摇摇头道:“碗姨,你别说了,我不能再在这班上呆下去了。我怕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不觉得我还能躲过第二次。”
碗姨呆愣在那里,商秀儿咬了咬嘴唇,道:“齐班主,我在船上唱了三年,你把我的包银结清了给我。”
齐班主没想到商秀儿不但要离开牡丹社,还要拿走这点银子,一时气结,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个小厮,无奈的道:“你跟我进来,不会少你的。”
鼓槌儿怕商秀儿吃亏,也跟了进去,他见商秀儿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拎出来一个包裹,并一本册子,想必这些就是九龄秀的全部家当了。
商秀儿把包裹放到桌子上打开,道:“齐班主,这是我自己的行头,你可以让人看看我是否夹带了班子里的东西。”鼓槌儿扫了一眼,见不过是十来件不新不旧的戏装,并一小盒头面,头面大多是些不值钱的物件,就连他都看不在眼里。然后他就坐在旁边,听着商秀儿和齐班主对包银的数额,看着这九龄秀锱铢必较,他觉得无聊极了。
商秀儿翻着自己记录的本子,道:“还有前年在吉庆商会贺东家六十大寿那次,绿牡丹病了,我挂的是头牌,不应该按二牌算,应该给我一成。”
齐班主逐条对照回忆着,气呼呼的打着算盘珠子,总算核出了一个数额,吩咐碗姨道:“给她取来。”
商秀儿道:“碗姨,把我的契纸也拿来。”
碗姨看了一眼齐班主,看他没吭声,叹气去了。
第十六章 情薄厚
戏班子的人远远的围着,可说话声都传了过来,一下子先走了台柱子绿牡丹,紧接着九龄秀也要走,大青衣的戏演不起来了,齐班主说是要雇人,但像绿牡丹九龄秀这样的也不是想雇就雇得着的,还不知道整个牡丹社会不会散伙儿,嗡嗡声中话也难听起来,没有谁再顾忌谁。
“真以为自己是名角儿了?”
“嗤,真要是名角儿那会那么一钱银子两钱银子的计较。”
“按说这事儿不就因她而起么?刚才我躲在门口面听,也是说因为她夜里跑了才不得不让绿牡丹替了她……”
“别说了……”
“祸殃子一个还怕人说么?”
商秀儿慢慢的拾掇着,世间事不就是这样么,戏里演的唱的还不够么?就算是亲朋好友,到了艰难处,很少能互相帮扶着渡过,各自管各自的已经算好,还有互相拖后腿的呢,更何况这是牡丹社,人和人之间不过是几年共处的情分而已,这情分,今天看来,实在是太浅了。
他们不会想着班上没有好的生行,全靠两个旦角儿挑起来,也不会想着在台上出了岔子时,九龄秀到处描补,更不会顾念这三年里,一个挂了旗子的女伶从来都是客客气气、从未对他们口出恶言过。
但商秀儿已经不在乎他们了,在昨夜没人为她说一句话,反而都以羡慕、嫉妒的目光等着分她一杯羹的好处时,她和这些人之间浅浅的情分,同样也瞬间消耗殆尽。
她最后慢慢的将不到八十两银子装进了包裹绑仔细了,又将契纸看了又看,然后才收在怀里,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艘她呆了三年的船,最后对碗姨道:“碗姨,替我谢谢小齐哥。我这辈子恐怕也不能报答他的恩情了,只有欠着了。”说罢对鼓槌儿道:“有劳小哥久等,我们走吧。”
莫忘居里,萧六爷一直在呆呆的坐着。
他看着九龄秀和鼓槌儿出去了,才有心思慢慢整理刚才的话。
九龄秀说的坦荡。
原来她并没有要留在萧园的意思,她一直想要的就只是不想被李玉收进后宅……那她为什么还要听观音的话。
萧六爷又一次拍着额头。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他在屋里反复踱着步子,若没有昨晚的事,即使她求到自己的面前,他也绝不会插手。这次的插手,是昨夜的意外后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善后方式,他在霍都还不知道要停留多久,不想再让李玉对他心有夺人之美的怀疑和怨憎。这,对九龄秀反倒是一种成全了。所以她才无可怨尤,只存谢意么?
“来人。”
马尾进来了,萧六爷道:“怎么是你?松香在么?让他去码头,找到九龄秀后,请她回来一趟。”
马尾应了一声,又道:“松香没见过这位九龄秀姑娘啊?”
“鼓槌儿在码头,让他先找鼓槌儿。骑马去吧。”
松香来到码头,正赶上商秀儿背着包裹,向鼓槌儿道谢,鼓槌儿偏过身子受了她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