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镇南城再难保持昔日的平静,刀光与血色成为了城中最主要的布景。
距离狂狼军开始攻城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过不了多久,久违的阳光便会洒满大地,将铺满地面的血浆中的最后一丝水分蒸干。
狂狼军破城之后与守城的踏浪军展开了无所顾忌的惨烈巷战,整个镇南城如一个绞肉机般绞杀着无数的鲜血与生命。每一处,每分每秒,都发生着大大小小、规模不一的战斗。
月色下显得有些昏暗的小巷中,一个挺拔的身影倒提着一杆在月光下闪烁着淡淡幽蓝光芒的铁枪,在巷中缓步走着。他身上布满了血污的战甲若是仔细去分辨,还能依稀辨别出这竟是千叶国制式的将军甲!只是其上蓝色的甲片早已被血污覆盖,难以看出原来的样子。
这将军踩着独特的步调,身形潇洒地似要踏着月光直接飞到云梢一般。此时此景竟是给他走出了一种闲庭信步的感觉。仿佛他所置身之处并非凶险莫测的战场而是自家后花园一般。
秦海探手捏住从左侧飞来的流矢,手腕轻抖,那箭矢“嗖”地一声飞了回去。不远处隐藏在一堵残桓后的狂狼军弓箭手被贯穿了墙壁的羽箭钉死在地上,深红的血液混合了泥土在失去了生命的身体之下静静地流淌着。
两名狂狼军士兵从秦海身后悄声袭来,他们不知道面前这人究竟是谁,只知道没有穿狂狼军军服的,全是敌人!
秦海身形一闪,身体向前横移了一米,只留下有些残破的披风一角在原来的位置。他避开身后袭来的刀光,回身横扫,手中长枪枪尖精准地划过两人的脖颈,从此,破军枪下的战魂又多了两个。
秦海低头默默地盯着这两具尸身看了半晌,轻叹了一声。纵使是他,也觉得有些疲累了。
“输了……”秦海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失败就是失败。昔年他以五千兵力大破臧锋十万狂狼军并以此为开端来书写属于自己的不败神话。今日,臧锋以和自己相同的兵力一举攻下了镇南城。秦海心中明白,巷战进行至今,活着的狂狼军总数已是十倍于自己的踏浪军了。
虽然臧锋有些出人意料的招数,其间的一些细节令秦海百思不得其解,但这样的小伎俩放在战场上,根本算不得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举动……
秦海轻蹙着眉头,细细品味着这人生中的首败。恐怕也会是唯一一败。
“这一次就已经够了,他赢得很彻底啊……”秦海抬头打量着高悬着的月光,心绪不知飘飞到了何处……熊武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灵技竟不知什么时候全都消失了。
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秦海现在唯一担心、割舍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妻儿和那名为副官实则和亲兄弟般亲密的熊武。
“唉……”秦海长叹一声,对着面前的虚空轻声说道:“吹收兵号吧,我想和将士们说两句。”
在收到虚空中隐隐传来的答复后,秦海的声音伴随着响彻天边的号角声,响在每一个踏浪军军士的耳边。
“今日,我们败了。”
“我知道。你们也应该很清楚败这个字意味着什么。”
“我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秦海轻声说着,手中长枪一闪间洞穿了三名向他冲来的狂狼军士兵。
“今日之败,时也命也。失败没有任何借口。”
“巷战就到此为止吧,再进行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其它的结果了。全体踏浪军听令!全军退到城北,心中挂念家中老幼的,可以去水叶城寻求庇护。愿意与我留下来进行属于踏浪军最后一波冲锋的,在城北等我!如果我还能活着赶到城北的话。”
秦海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感受着整座镇南城中陡然拔升的战意,他知道了他们的答案。
“那便战吧。”秦海从未想过投降,从未。他不能降,不论是他骨子里深刻的骄傲,还是他所代表的势力,都不允许他在这一刻低头,绝不!
黑暗中,有个苍老的声音轻轻叹了一声,低声呢喃道:“何必呢……”
秦海似乎毫无所觉,转身向城北走去。
事情总要有一个了断,秦海这么想着。
“要去哪里?”
一个暗红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秦海前进的道路上。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身着玄黑色铠甲,铠甲手肘、战裙和胸甲前方等处密布着暗红色花纹,肩甲铸成狼头状,护持在男子身体两侧,将他衬得更加英武不凡。从头盔缝隙之中露出几缕苍白的发丝,在月色下闪动着森森白芒,若是不看这男子的容貌,定以为他是一耄耋老者。事实上,男子头盔之下露出的面容,看上去甚至还比秦海年轻一些。
秦海似乎对这男子的出现毫不惊讶,直视着男子那略有些泛红的眼眸,说道:“等你很久了,臧锋。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
臧锋一双狭长的眼中露出两点锐利的寒光,说道:“秦海,我也找你好久了。今天这仗,如何?”臧锋语中透出一丝掩盖不住的得意。熟悉他的人恐怕都不太相信这样的语气会出现在臧锋的身上,即便他当年二十岁便被封为狂狼军统帅时,也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似乎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改变自己淡漠的模样。
秦海晒然一笑,说道:“精彩绝伦。今日之战,可在百年内成为攻城战的典范,供后来人学习。你赢了,臧锋。如果你来只是为了听我认输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我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