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飞溅却是谭湛也无能为力的,那些玻璃划过林筝的手,林筝只觉得手背上一凉,然后便是涌出的鲜血,幸而伤口并不深,只是密密麻麻的小细道,而谭湛比林筝更为严重,他为了护着林筝,脸上还被碎玻璃划伤了一小个口子,等翻车和撞击终于结束,林筝抬头,便看到谭湛脸上的血,然而他那双漂亮幽深的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在危险发生的时候,谭湛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便是保护她。
林筝几乎是颤抖着去摸谭湛的脸,她神经质地不断追问:“你没事吧?你没事吧?谭湛,你没事吧?”
谭湛的脸色有些发白,但是他的声音仍旧温和而笃定,他朝林筝露出个安抚的笑容:“林筝,我没事。但是我的腿被卡住了。”
林筝近乎有些疯狂地开始不断用力试图掰开压住谭湛左腿的东
西,在撞击里,车变了形,谭湛的左腿被卡住,无法脱身。
“听着,林筝,别急。”谭湛制止了林筝的动作,她花了大力气想要解救出谭湛,近距离下连谭湛都能清楚看到林筝手臂上因为用力而暴起的青筋,她的手指甲甚至因为过度用力早已劈开,正汩汩流着血,都说十指连心,这应是极大的痛楚,然而林筝却仿佛全然未觉,她的头发因为翻车而散开来,她就这么披头散发,带着手上的血痕,近乎执拗地试图把压住谭湛左腿的障碍物弄走。
谭湛敏锐地发现了林筝的这份异样,这确实是一场翻车事故,但其实只是一起非常小的事故,谭湛并没有受伤,他只是左腿被暂时压住,身上并没有任何创口,林筝此刻的反应早就超过了正常人应有的限度。她几乎没有受伤,然而她的脸色苍白,人不断在颤抖,连嘴唇都在轻微下意识的颤栗,她的眼神飘忽不安,充满了深深的恐惧,她不断追问着谭湛有没有事,但她的思绪却仿佛全然不在当下,而是在别的回忆里。谭湛几乎可以判断,林筝自那场车祸后遭受的应激性创伤根本没有痊愈,她掩盖的很好,但是只要这样一场小事故,就让她全然暴露,毫无招架的能力。
“林筝,你别害怕,我没事,你看,我身上没有受伤,你不要怕。”
然而林筝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她神经质地不断用力按着
手机,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没有信号……这里也没有信号……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北海道一处相对人迹稀少的雪原,两人办理的临时日本手机卡本就信号不怎么好,在这处更是直接没了信号。林筝的心里一片慌乱和绝望,这一切都太像了,和七年前太像了,翻车,手机没有信号……她的脑袋一片杂乱,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直到谭湛温和而坚定的声音把她从噩梦里唤醒。
“林筝,听着,我在这里,什么也不会发生,一切都会好的,我没事。”他一遍遍轻柔重复着,直到林筝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
“我需要你走一段路,在之前我们拐弯的路口,那里gps还是有信号的,手机所以也会有信号,我要你走到那里,打电话给邹琳,让她找人来帮忙。”
林筝对此十分挣扎,她知道自己必须去求救,虽然谭湛此刻没事,但是如果他的左腿被压住的时间过长,因为流血不畅等原因甚至也能造成腿部坏死截肢,但是她又实在不愿意也不敢离开谭湛,这场景太相似了,她不敢走开,怕一转身就是永别,怕自己走开,谭湛就会遭遇不测,永远和她天人永隔。而此刻更为雪上加霜的,下的雪越来越大了,这样的雪天,这样的事故,只让林筝从头到脚都觉得寒冷,她害怕,她恐惧,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七年前。她根本没有勇气去面
对这一切,她不想哭,然而眼泪还是止不住不断留下来,这场迟到了七年的哭泣,终究还是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的软弱,她的恐惧,她的不安和绝望,终于倾泻出来。
谭湛对林筝的迟疑和哭泣没有丝毫责备,他只是温柔地看着她,他伸出手,拉住了林筝冰冷的手:“别害怕。”他没有继续说话,然而一切尽在不言中,谭湛的手温热而宽大,仿佛在向林筝传递着力量,重新站起来面对一切的力量。
天变得越来越冷了,雪越来越大,谭湛的头上身上都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天色也一点点变暗,远处呼啸的风声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雪。
林筝贪恋着谭湛手中的温暖,然而她终于还是从他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她站了起来。
“等我。”她抹掉了眼泪,深深地看了谭湛一眼,“我一定会马上回来。谭湛,不许你离开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谭湛点了点头。
林筝拉紧了自己的大衣,她爬出了车里,一脚踏入了深深积雪的地面,那只被撞击的鹿倒在不远处,鲜血染红了雪地,血迹蜿蜒一片,顺着那只鹿一路流到林筝的脚边,车窗上都是血,这和林筝七年前那场雪地里的鲜红记忆重叠,她内心充满了恐怖和惶恐,刚才车内因为谭湛的陪伴而生出的对抗雪天的勇气,因为谭湛此刻的不能同往,她充满了不安和害怕。
然而不能逃避
。林筝知道,没有退路,她需要救出谭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