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借口支开了谢万。我心领神会“他这是有话要和我说”。可我站着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开口,于是自顾自地坐去了他对面。我将将坐定,却听见谢安轻声道:“我愈发地不懂你了。”语气中,七分的疲累,三分的埋怨。
我心中一惊:他竟愿意费神了解我?
我踌躇半晌,回答:“她住偏院不过是多张嘴吃饭罢了。安安稳稳的日子,何必再起波澜?”
谢安猛得抬头看我,大大眼睛里盛满了惊讶,“你,不忌讳?”
从古至今,无论是多么成熟老练的男人,真心对一个女人示好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幼稚和无措。我心里一甜,不自觉地握了握他的手,说:“我只是信你罢了。”
谢安缓缓地展开笑容,眼中流光溢彩。
余音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许询还是留下了那把“绝世好琴”。
☆、绕腕双跳脱
近来谢万有些奇怪。
虽说往日里许询也经常带着谢万四处游荡,可谢万因着有谢安管束,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可是最近这一个月以来,谢万不知是交到了什么样的一群狐朋狗友,开始四处厮混,彻夜不归了。谢安忍了他很久,也说教了很多次,谢万却就是不改,终于把谢大官人给惹怒了。
一般人发起狠来通常有两种做法,怒骂或沉默。怒骂这种方法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沉默这种方法无法伤敌只能自损。不过,谢大官人到底不是一般人,整起人来,相当别致。
这日用早膳的时候,谢安当着我和谢万的面故意问谢瑶:“瑶儿,日后你长大了,去了学堂,该交什么样的朋友?”
谢瑶确实是个小机灵鬼。他抬头看了谢万一眼,立刻意会,大声回道:“当与君子相交,澄澈如水。”
谢安点了点头,又问:“倘若你的朋友叫你出去玩耍,你当如何?”
“当问明缘由与去处,若理由正当,回来禀告父亲母亲,知会归时之后再去。若理由不正当,则当立时拒绝。”
谢安摸了摸谢瑶的头,看着谢万说:“垂髫儿童都明白的道理,有些成年人如何就不明白呢?”
谢万的脸涨得通红,半碗粥都没喝掉就说自己身体不适要回去休息。他临走的时候,谢安还特意交代,让他一会儿去自己的书房。
谢安和谢瑶相视一笑。本姑娘看着谢万离去的背影,再看看一边相视而笑的谢安和谢瑶,不禁毛骨悚然。我心中感慨:大腹黑加小腹黑,我究竟是跟什么人住在一起?
后来我听檀香说,谢安之后就把谢万留在自己的书房里抄经书,一抄就是一整天。谢万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一句软话也不肯说,憋着一股气地抄,一整天没有吃饭。
晚饭过后,吃饱喝足了的我半躺着和檀香谈闲天。
檀香说:“我倒是觉得,四爷最近像有心思似的。”
我轻哼了一声,表示不信:“他能有什么心思。纨绔子弟,吃喝不愁。”
“我听他的小厮浮生说,四爷近来总是吟诗,还一咏三叹,捶胸顿足的。”
“什么诗?”
“常念的一共有三首呢。一首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首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三首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你怎么知道的这样详细?”
檀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四爷天天念,浮生就听会了,学会了两句,就来我跟前显摆。”
檀香面色绯红,眼神闪烁。机智如本姑娘看一眼就知道“此事并不简单”。只不过看檀香此刻的朦朦胧胧的状态,并不是说穿的好时候,这个时代的女子脸皮太薄,弄不好反而会毁了一桩好姻缘。于是本姑娘强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只笑道:“哟,这前两首可是情诗啊,看来谢万要么是思春了,要么就是看上哪家的姑娘,害了相思了。那最后一首,说的是兄弟之间虽有内斗,但却能在受到侮辱时一致对外,怎么听着和安郎有关?”
听我这么一说,檀香娇羞地重复了一句:“原来是情诗啊。”随即又说:“夫人,我听说谢园本家正在给四爷张罗婚事呢。”
我立刻想起上次兄长刘惔来探望我的时候,和谢安说过要把谢万和王坦之的妹妹凑做一对儿的事情,于是积极地和檀香分享了这个情报。
檀香怪道:“王家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四爷为什么不乐意这门亲事?”
我瞥了檀香一眼,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你看看他念的那些酸诗,说不定,让他日思夜想,害了相思的就是那王家小姐呢。”
檀香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浮生说,四爷念诗的时候,满脸的苦大仇深。他还说,四爷就是因为心里苦闷,所以才整天闹着要出去,放松心情的。”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弄不好啊,他心有另属。”
“那会是哪家小姐呢?”
我想了半天,实在是没什么思路,只回她:“我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