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僵得眼睛都直了,心惊胆颤地向太尉府挪动了几步,顿觉如芒在背,她分明感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也难怪,太尉门前来往的都是官署中人,她一介仆婢本就惹眼,又是如此畏缩行径,想不叫人注意也难。玉萱分明看到前方卫队朝她的方向交头接耳,有人向她走来!心跳快要蹦出喉咙,耳中一片轰鸣,她咽了口唾沫,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转身就跑!快跑!
“哎,前面是玉萱小娘子吗?玉萱娘子请留步!”
身后却似乎有人在喊什么,玉萱跑出老远才敢回头,见一个中年男子边跑边向她招手。
玉萱慌神了,她根本不认识这是谁,下意识就想逃开。那中年男子却动作很快,三步两步到了近前,朝她拱手笑道:“请问前面是秦府上的玉萱娘子吗?我是太尉府门令史,敝姓朱,还请小娘子停下听我说几句话。”
这门令史是什么官,玉萱紧张地打颤,“朱、朱大人,你找我有事吗?”
朱门令见她紧张,姿态放得更柔和了,“太尉大人曾有过交代,若是玉萱娘子来到府上,我们需以礼相待。玉萱娘子若是不嫌弃,进来喝杯茶歇歇脚罢。”
不嫌弃?玉萱不可置信,我敢嫌弃?她吓得连忙拒绝,“不了不了!谢谢朱大人好意,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朱门令看出她窘迫,赶紧问道:“不知玉萱娘子前来所为何事,也许我可以为你效劳一二?”
有什么事?玉萱一时茫然,看着朱门令热情的笑脸,突然想起娘子不就是派她来请谢太尉帮忙的吗?她顿感一切都古怪别扭极了,犹豫了会儿,磕磕绊绊小声道:“朱大人,我能见一见太尉大人吗?”
朱门令却没有露出吃惊神色,依然很好脾气,“这我也不敢保证,不过玉萱娘子若愿意等上一会儿,我可以替你去通禀一声。”
玉萱连忙点头,“我可以等的!”
玉萱就这样稀里糊涂跟着朱门令进了太尉府,走的另一道侧门,不那么引人注意。
朱门令带着她一路通行,经七弯八拐,过月洞桥廊,玉萱渐渐迷得不安起来。就在她忍不住怀疑朱门令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时,朱门令终于在一处小花厅停下。
“玉萱娘子在这稍候,我过去禀告一声。”
玉萱只能局促地点头。
小花厅里外都十分安静,支着的小窗外开着大片芍药和秋海棠,窗边角落又有大丛芭蕉,绿得沁凉沁凉。在这雅致地方,玉萱僵得不敢坐下,她去到窗边不料正看到斜对角还有个会客厅大开着窗。斜阳西下,那会客厅里坐着许多人,一看就是军伍和官衙里的人,他们在那里干什么?玉萱才一嘀咕,忽然福至心灵,那都是等着被谢太尉接见的人!
还不等她觉得自己荒诞,朱门令又回来了,“玉萱娘子,太尉大人说这边有请。”
离秋山寺那次见到谢太尉,才不过十几天功夫,玉萱却觉得书房里的这个人和记忆里的那人不似同一人。
谢大人不再孤零零坐在饭桌上,也不再在有葡萄架的小屋门口等她们,更没有存留半点拒不讲理的无赖。他换上了鸦青常服,在一个巨大的书案后,一摞摞的文书后面,只来得及看她一眼。
“玉萱,是你找我?”
如果不是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玉萱真要怀疑谢大人是否真的认识自己。这屋里的一切,包括谢太尉都叫她又陌生又畏惧。玉萱把景语叫她来的目的一口气说完,静静等他回复。
过了片刻,她听到了。
他的声音并不十分好听,有如寒冻时候,平平淡淡,“知道了,这是秦府的家事,不该我插手。”
玉萱半句不敢质疑,低头退了出去。
朱门令又把她送到轿厅上了马车,并嘱咐车夫要稳妥地把人送回秦府。
“朱大人,这是哪位女眷,还劳动你亲自相送?”
身旁忽响起一道略含讥诮的柔软嗓音,朱门令忙把视线从离去的马车上收回,转身见是一美貌女子怀抱着只胖橘猫,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他不由心头一警,哈哈笑道:“莲娘子怎逛到门口来了,是有事要嘱咐吗?方才那是我一个远房亲戚,让你见笑了。”
这位“莲娘子”望着年二十几许,实岁已过三十,是太尉府后院的管家,也只有朱门令这等知天命的老仆才有体面这般叫她,旁的人都要尊她一声姑姑。她的地位超然,府里人都知连太尉都敬她三分。
“莲娘子”也不拆穿他,只留下个意外深长的微笑,便回转了门内。
马车驶动颠簸,足有半盏茶的功夫,玉萱才回过神来,这一傍晚她都经历了什么?
华灯初上,回了秦府玉萱才想起自己该怎么回复娘子?太尉大人拒绝帮忙虽是意料之中,只是娘子那么心疼姨娘,在王秀才那已经失望过一次,若在太尉这再失望一次……再者她回忆起自己一路言行,不禁心虚窘然,实在丢脸丢到恨不能失忆的好!
景语等到她回来,便问太尉怎么说?
玉萱心里不忍,低头不敢看她,“娘子,我没见到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