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道:“这花样我认得,是早前刚和王家议亲时,院里的湖菱送我用来绣帕子的,我收着未曾动过。倒是这男子衣物,宋妈妈不知为何要说是从我房中找到,不过我却从没见过,这其中曲折还请母亲明察。”
刘婆子嗤声道:“九娘子自是推的一干二净。”
陈氏便吩咐下去,“再去把湖菱叫来。”
片刻后湖菱匆匆赶来,见屋中是这样阵仗便有些不安。
陈氏不等她缓口气,望着她严声道:“你可认得这件衣物?”
湖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显是明白了刘婆子手上抖开的凶险。她告罪一声,上前查看后恳切道:“夫人明察,这花样我认得,可这衣物我不认得,和奴婢没有半点关系!”
刘婆子见湖菱承认,想起那日她在水房趾高气扬的模样,冷笑道:“这我就听不懂了。九娘子说这花样子是你送的,你也说认得,又说这件男人衣物不是你做的,总归见过图样的就你们两人,你的意思是九娘子撒谎,暗地里不给王秀才回礼却在做这个?”
刘婆子忒也狡猾,她料想湖菱不知道绣铺代工的事,便一气要叫湖菱混乱不解,还要叫她和九娘子互相猜疑。
湖菱果然皱眉,但她并不慌乱,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夫人在上,奴婢只晓得两件事,一则九娘子不曾绣过这东西,二则我不曾见过这衣物。”
刘婆子哪能轻易放过她,“你怎么知道九娘子不曾,你在边上看见了?那不是她就是你,你倒是再找个人出来?”
湖菱被她这番无赖言辞气得够呛,正要开口就听景语在一旁插话“现成的不还有一人吗,宋妈妈也是可能的”,言下之意就是宋婆子栽赃污蔑。刘婆子当然就喊冤,三人都绝不肯认这男服,一时僵持不下。
刘婆子见这两人嘴硬,忽地露出个古怪笑容,从怀中掏出一物尖声道:“都不肯认,那再瞧瞧这是什么!”
她手上拿的是两支钗子,一支睡莲双股钗,一支海棠衔珠钗,一望便知是精致良品。景语影影绰绰还没明白过来,湖菱却是脸色一变,“这、这怎会在你手上?”
刘婆子忍不住讥笑道:“是啊,湖菱娘子万万没想到吧,瑞姨娘送给奸夫的东西居然会在我这里!”
怎么就扯到了瑞姨娘!景语毫无防备,大惊之下朝陈氏望去,见她似早已知晓的模样。这一桩桩的牵扯,陈氏早先竟没露半点声色,她不由心生警惕。
“休得胡言乱语,姨娘岂是你能毀誉?”湖菱狠狠瞪了刘婆子一眼,朝陈氏跪下,“夫人容禀,请听奴婢解释!刘婆子手上的金钗,确是姨娘曾经的首饰,不过姨娘为给九娘子添妆,前些日已将大部分不常穿戴的首饰衣物拿去当铺典了死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夫人派人去柳东街的裕通铺查证,还姨娘一个清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姨娘竟为她典卖首饰,竟没听她们提起过?景语乍然听闻,一时心里酸涩,眼中却渐冒出火来,刘婆子真个老妖婆,竟敢往姨娘身上泼脏水!
刘婆子被景语盯得后脖发凉,转瞬想到自己证据确凿,又硬起腰板,“湖菱娘子,我可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只知道这是我去帽儿胡同祥亨铺时,恰巧撞见的!”
当下刘婆子把那天的事一一道来。原来刘婆子一侄孙女近日要嫁个有前程的大户,刘婆子便想做份好人情,奈何手上银钱不丰,她就想去当铺试试捡漏。那日去了帽儿胡同,找柜台里的朝奉才说了几句话,就有个年轻女子进来要典当首饰。朝奉按例要问这是哪儿来的,那女子说是家里主人赏的,刘婆子正好要买珠钗,不由多看了几眼,不料越看越眼熟,这不是府上瑞姨娘曾经插戴过的吗?秦府里却从没见过这陌生女子,她就多了个心眼。等女子和当铺交割完毕,刘婆子立马就买了下来,追上前去搭讪,才知这丫鬟是替她夫人出来典当,金钗是她家老爷送的。
“我拐着弯问清楚了,丫鬟说那也是别人送给黄老爷的。”刘婆子自认这次真是毫无私心,原原本本将一桩丑闻上报给了陈氏,“夫人,这是祥亨铺开给老奴的当票,可以证明老奴句句是实话!”
李嬷嬷转呈给陈氏,陈氏在这鬼画符一样的当票上仔细辨认,确认刘婆子没有说谎。当票是经制类的契约凭证,有固定通用格式的,也有素底空白的,需去署衙统一置买,仿冒当票是要量刑判罚的。这事牵扯到瑞姨娘,陈氏早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看向湖菱,“你的当票呢?”
凡典铺无论死当、活当都要开票给客人。湖菱却难得一慌,“夫人容禀,奴婢没有当票,但是裕通铺的票台已将我这一桩买卖录在当务登记簿上,这也是一样的!”
原来湖菱那日为瑞姨娘所托,傍晚时分去了一家典当铺。因她当卖的东西种类和数目较多,需开十数张当票,凑巧那日当票见底不够用了,这时辰不可能再去衙门领票,裕通铺的票台就将买卖记在当务簿上,让她改日再来取票。这是桩死当,不可能再赎买,且当铺也付清了银两,湖菱便不强求。哪能想到,今日会出了这事!
景语在一旁仔细听了,却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