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胭脂香粉世家了。为了和苏州同行竞争,打算把生意做大,决意在两京十三省多开几家分店了。只是银钱上不凑手要借贷,因此找到了兴业钱庄。
‘一合香’的东家也十分精明,本来这件事只要直接去兴业钱庄就好了,并不需要和祯娘说。但是他有他自己的打算——送些礼物来给祯娘,若是能借机多走动几回,拉上关系那最好。若是不能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礼物大都是‘一合香’自家生产的胭脂水粉之类。就算再是精品,用了玉屑、珍珠、名贵药材做原料,实际价值也不见得多高。
一会儿有三四个小丫头捧着填漆托盘过来,这‘一合香’送来的香粉之类都是论打的,祯娘又不说是哪一种。所有送来分量自然不少,只有琉璃一个如何能带的来。因此竟是每个人托盘上都磊了好几盒。
祯娘略看了看就向洪钥招了招手,道:“你不是问五蕴七香汤、通香沉水坐、降神百蕴香是不是真有其物,这些东西是没有的,最多就是照着一些已有的香方,望文生义,自己试着配一配——就算最后也得不到什么好东西,也消磨了时间。豆蔻汤没甚说的,你想试一试,今晚沐浴安排用这个就是了。露华百英粉?当然熟悉了,这个不就是。”
祯娘是指着几盒粉说的这些话,洪钥立刻就看过来了。这托盘上有两样粉,一样是宫粉,一样是爽身粉。宫粉自然是皇宫里流出来的方子,主料是珍珠,因此也叫珠粉。只是不能叫成‘珍珠粉’,因为珍珠粉另有其物,并不是以珍珠为原料......
另一样叫做爽身粉的东西洪钥则是更熟,这是沐浴后洒抹在身上的东西,效验是清凉爽滑。这东西夏日里用的多,而到了吕宋,自然几乎是日日在用——只是洪钥没有想到露华百英粉就是爽身粉了。
把玩了一会儿香粉,明明不缺这些东西,洪钥却是把‘一合香’送来的香粉都要走了。也不知道要那么多有什么用,难道能用的完那许多?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祯娘也不会管女儿用几盒香粉的事情,随她去就是了。
日子就是这般不咸不淡过着,只是偶尔会在周世泽在家的时候商议洪钥的婚事。祯娘往往把一些人家子弟的讯息摊在书案上与周世泽道:“这都是挑出了我看不好的,以及洪钥也不喜的,剩下来还有这样多。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周世泽这些年再忙碌也是不会忽略祯娘和几个儿女的,何况洪钥是他的长女,小时候就是在他怀里在他膝头抱着长大的,真是如何疼爱都不为过。这时候的婚事,他自然格外上心。
一点也没有一般父亲潦草了事,而是把那些写着各家子弟情形的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最后却道:“就是这些了?不成,不成的。这些人家里,有的是家族繁盛过了,让洪钥做这样人家的宗妇可有罪受。有的是家里表面上看起来好,其实内里有苦处...”
周世泽不停地数落,几乎每一家都能说出这样那样的毛病。好不容易一家看不出什么问题了,他又缓缓道:“这个也不成,我们离这些人家远隔山山水水的,哪里晓得这些讯息有没有错误。他个人品性里说的模模糊糊一笔带过,我放心不下。”
这既是理由,又让人觉得有些‘歪’,祯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这样挑剔下去,什么结果都不会有了。然而一想到这事洪钥的人生大事,又被周世泽说服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有那个可能怎么办?
说了一回到底没什么结果,叹了一声祯娘只得先放下。正收拾着那些信纸,好好存放起来,就看到周世泽忽然在书房里一张传教士最新画的世界地图上比划,回头与祯娘道:“我记得半月之前有个西夷人请你去欧罗巴那边看一看?”
祯娘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手上依旧不停,语气平和道:“的确有这样一件事,那人是我在欧罗巴一个合作伙伴家族里的重要人物。不过我自觉去欧罗巴那边还是不必了,这边的事情一大堆,哪里放得下!何况那边的事原本没有我也办的好好的,并没有一定要去的必要。”
祯娘的话是这样说,周世泽却并没有相信。这不是祯娘露出了什么破绽,只是周世泽实在太了解她了。不然他刚才也不会突然又那个问句了——华夫邀请祯娘去欧罗巴之后,祯娘并没有因此表现出什么来,一切如常,然而一切都瞒不过多年夫妻的周世泽。
既然周世泽能在祯娘日常里看出她其实很在乎去欧罗巴这件事,那么现在的一点不动声色自然也不难识破。他已经内心有了答案:祯娘是想去欧罗巴的,说的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周世泽听的,还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为了说服自己。
周世泽向来是一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当即挑眉就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想去的。既然是这样,也不必说那些有的没的,只管去就是了!至于那些顾虑根本不算什么,难道你还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你只是没去想而已。”
不得不说周世泽确实是世上最了解顾祯娘的人之一,祯娘所有想到的不能去的理由,都没有‘决定性’的作用——那些当然也是理由,但是都还不够,只要想的话,总是有办法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