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跟了她六年,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像今天这样哭,倒是第二回 。
第一回 是她为了私奔,随便寻了个错处想要赶走她。当时阿琅哭着向她磕头,大有离了她就会死的势头。后来她不私奔了,亲自将她找回来,阿琅浑身是伤,几乎一只脚踏进阎王殿。
怀桃从床上坐起来,拉了阿琅的手,凑近一瞧,才发现,她低着的脑袋,额头上又磕出了伤口,已经结成血痂。
在这世上,没有人比阿琅待她更好。阿琅为她当牛做马从无怨言,有阿琅在,她从不用担心受到欺负。
怀桃心疼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阿琅从榻边滑下去,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小姐,时至如今,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怀桃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阿琅红着眼望她:“小姐,六年前我来到你身边,并不是巧合,我不是什么无家可归葬身卖父的孤女,我……我是太子殿下派来的细作。”
但其实也说不算细作。
这六年里,偶尔太子来了兴致招她过去问话,倒也没让她做过其他事。
太子的吩咐只有一句:“好好守着她,莫要让她被人欺负了。”
这一守就是六年。
怀桃惊讶,“太子殿下?”
不等怀桃发问,阿琅迫不及待地爬过去,她渴望地盯着怀桃,既心疼又怜惜,“小姐,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今后也不会。”
怀桃默不作声。
阿琅慌张,生怕她误会,猛地就是地上一磕,刚好的伤口又裂开,鲜血溢出。
怀桃赶忙将她扶起来,拿了丝帕替她捂住伤口,“好了,我知道了。”她心宽得很,连责备都不曾有,戳了戳阿琅的脸:“傻阿琅,你既瞒了我多年,为何现在又要说出来?”
美人柔情,令人心生感动。阿琅擦了眼泪,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转而问:“小姐,你是否记得之前有一次,我忽然问你,如果以后要婚嫁,你是愿意嫁给太子殿下,还是愿意嫁给信王殿下?”
怀桃唔一声,“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当时我还奇怪呢,好端端地你怎么问起这个来。”
阿琅心中有愧,低下头:“因为这句话,是太子殿下让我问的。”
小姐当时的回答,自然是选信王殿下。
她本可以不那么诚实,将小姐的答复篡改,又或是在小姐面前多提嫁给太子殿下的好处,可是她没有。
她选择一五一十地将小姐的答复告诉太子殿下。
她知道她自私,可是她没法不这么做。她清楚地明白,太子殿下并非一般男子,如果小姐嫁了他,他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抢走小姐的喜欢与亲昵,说不定他还会筑起金丽辉煌的囚牢将她关进去。
殿下的心思本就捉摸不透,尤其是在小姐的事情上,固执得近乎怪异,深深透着阴冷。
她想陪在小姐身边,陪一辈子。只要不是太子殿下,无论小姐的夫君是谁,她都有办法应对。
太子殿下托她问完话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举动。随后,皇上的冲喜圣旨便下来了。
阿琅揉揉眼。之前小姐将她支开,她很伤心绝望,后来小姐又将她找回,她才重新活过来,知晓原来小姐赶走她,是为了私奔的事。
私奔未果后,她曾劝小姐抗旨,主动将皇后之位让给大姑娘,待在怀府另择佳婿,可是小姐偏偏不听劝,非要嫁入宫中。
进了宫,那便是太子殿下的天下了,这座密不透风的皇宫,无一处不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怀桃好奇问:“他可真是个怪人,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就算他托你来问,想都不用想,我肯定不会选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啊。”
阿琅下意识吐出一句:“是的,殿下确实是怪。”
她还隐了半句话没说完。
小姐和殿下,是见过的。而且,还不止见过一次。
阿琅本有千万句要说,话到嘴边,没来得及说,便听见怀桃自言自语地说:“难怪他昨夜那样待我,又说那样奇怪的话。”
阿琅将头埋得更低。
下一秒。
怀桃直白地问:“阿琅,太子殿下是不是想要我?”
阿琅一愣,抬眸去看。
美人说着话,小脸红扑扑,清澈的眼睛忽闪忽闪,两瓣朱唇轻轻咬出牙印。
阿琅不忍心打击她,“以前想,但现在不想了。”
怀桃蹙眉:“为什么?”
阿琅:“因为太子殿下从来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第117章
阿琅说着话,一双眼睛紧紧盯在怀桃脸上, 生怕她伤心又或者害怕, 刚想上前安慰, 不曾想, 怀桃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安抚。
娇怯怯的美人莞尔一笑,“他给不给第二次机会是他的事,我要在宫里活成什么样子,是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