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音刚落,许淮颂和陶蓉赶到了。大概是半途看见这边医生护士奔进忙出的情状,匆匆跑过来的。
陶蓉被满地狼藉吓得呆在门口。
许淮颂一眼看见阮喻掌心的血,快步上前,一句“爸爸怎么了”也来不及问,抓着她另一只手就往外走:“护士,麻烦你来处理一下她的伤。”
阮喻还沉浸在刚才的乱子里没回神,被他牵着走了几步才缓过来,说:“你去看看叔叔,我没事的……”
许淮颂一言不发,带她往治疗室走,一边拿起她的手看,额角青筋都跳起来。
护士跟着进了治疗室,开灯拉床帘,拿了医疗用具来,戴上手套,给镊子消毒,边跟阮喻说:“坐到床上吧,会有点疼,稍微忍一忍,来,手给我。”
她在床边坐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掌心的刺痛,把手递出去的同时咬着牙撇过了眼。
许淮颂站在一旁,一手把她揽进怀里,一手盖上她的眼。
镊子夹着碎玻璃往外扯,牵动皮肉,她疼得“嘶嘶”抽气,睫毛不停打颤,扫着许淮颂的掌心。
他把她揽得更紧一些,轻轻拍她的后背:“很快的,很快就取完了。”五分钟后,看护士搁下镊子,又仔细询问,“都取干净了吗?麻烦你再检查一下。”
护士又确认了一遍,说:“放心,都取干净了,接下来要消毒,再忍一下。”
阮喻点点头,脸颊紧紧贴着许淮颂的腰腹,药水上去的一瞬却还是浑身大颤,一下溢出眼泪来。
许淮颂跟着颤抖了一下,默了默,把自己的手伸到她嘴边:“疼就咬我。”
阮喻摇摇头,忍痛说笑:“那你还要去打疫苗呢。”
知道她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接了她的茬,问:“被小白兔咬了需要注射疫苗吗,护士?”
护士笑起来,帮他哄起阮喻来:“兔子是啮齿类动物,一般不用接种狂犬病疫苗。倒是我吃多了狗粮,得去配点消食片了。”
许淮颂笑着说:“那医药费我们来。”
阮喻被两人逗笑,再记起疼的时候,纱布已经裹好了。
护士收起工具,叮嘱了两人关于换药时间、吃食忌口之类的事,推着车出去。
许淮颂在床边坐下来,低头捧起她的手,小心避开她的伤口抚了抚,抬起眼说:“对不起。”
“是我要说对不起,没照顾好叔叔……刚才叔叔是在电视上看到了魏进的案子,才会失控的……”
许淮颂点点头:“没事,这种失控的情形经常有,只是新护工经验不足,在美国一般不用镇静剂也能把他安抚好。”
“你不去看看他吗?”
他摇摇头:“医生在,我妈也正好需要一个这样的契机,就让他们单独相处一下,有事会叫我们的。”
阮喻恍然大悟:“你对你妈也耍心机啊。”
许淮颂笑容很淡,没正面作答,看上去还是在心疼她:“还疼吗?”
她摇摇头:“还好。”
“辛苦你了。”
“什么辛不辛苦的,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啊。”
许淮颂目光微微闪烁了一瞬,默了默,“嗯”一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
两人回到病房的时候,满地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
许爸爸在睡觉,陶蓉坐在病床边看着他,抬头望见阮喻的伤势,露出抱歉的神色,小声跟许淮颂说:“看喻喻脸色不好,要不你带她回家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许淮颂沉默下来。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你放心吧,我会问过医生和护工该怎么照顾你爸爸的。”
许淮颂点点头,带阮喻回了公寓,路过楼下信箱时,拿钥匙开了锁,取出了三封信。
是美国寄来的,今天刚到。
阮喻扫了一眼,发现虽然三封信都寄给了许淮颂,但信封角落却标明了不同的收件人。
其他两封分别是给许怀诗和陶蓉的。
进家门后,许淮颂把她揽进卧室,叫她躺下歇会儿,自己转头到了客厅坐下,拆开了许爸爸给他的那封信。
是许殷的字迹没错,不过稍微有点潦草,落笔显得飘忽,看来写这信的时候,身体状态并不好。
他的首行就是:“儿子,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许淮颂还是被这个开头震了震,一顿过后才继续往下看。
“一直没和你说,爸爸在初来美国的时候,就被诊断患上了严重的心脑血管疾病,所以你可能会觉得爸爸的离开很突然。”
“但事实上,爸爸这三年前后进过两次抢救室,写这封信时也刚从鬼门关回来不久,所以我心里早有准备,你不必替我惋惜,也不必因为此前毫不知情而感到自责,因为这是爸爸故意瞒着你的。”
“我不想说,你又怎样得知呢?就像三年前,我和你妈妈讲,我已经厌倦了她,也厌倦了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