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烂摊子,木棍和烧糊了的白被单被他重新放回了背包。他红着脸,端着一盘烤鸡问江姜:“还吃吗?我端下去加热一下?”
江姜也有些脸红,支吾着应声。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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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夏凉呷了一口红酒,紧了紧身上的羊绒披肩,靠在阁楼的小窗户边歪头看江姜。
楼顶的小阁楼从小就是她俩讲悄悄话的秘密基地,这里冬冷夏热,被王芳芳拿来放一些用不上又不舍得丢的旧物,除了她俩没人会来。
江姜端着酒杯叹气:“我还没想好。”
夏凉嘁声:“口嫌体正直。都亲成那~样了,还想什么?”
江姜方才刚跟她形容了自己被盛阳亲吻时那奇怪的反应,转脸就被她打趣,气的狠狠踹她一脚:“你亲了那么多人也没见你跟谁谈恋爱!”
“哎呦,着火啦~”夏凉捏着嗓子作怪,不停逗她。
江姜气的直翻白眼儿,夏凉知道再说她怕是真要生气,于是打住:“我跟你不一样,感情是感情,yù_wàng是yù_wàng,我分的门儿清。你能分得清吗?分不清就一脑袋扎进去,就像今晚一样,玩火自焚!”
江姜瘪着嘴摇头:“那你身边那些人,你就一个也没喜欢过吗?不喜欢的话,你图什么啊?”
夏凉叹气,戳戳江姜的脑门儿:“平衡荷尔蒙,懂不懂?”
江姜又摇头。
夏凉也不去跟她解释这些不属于她的领域,转而正色道:“对于女人而言,尤其是你这种女人,陷入一段感情之前,最关键的不是确定自己的心意,而是对方的。”
江姜眨巴着迷茫的眼睛,一脸问号。
夏凉耐心解释:“你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你对感情谨慎认真,你想要的,是长长久久的稳定关系。这也是我为什么希望你跟顾老板而不是那个小毒奶在一起的原因。
顾老板成熟稳重,他对你的心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强求也不逼迫你,这种长长久久的守候对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江姜眼神闪了闪,叹口气:“我知道,可是我……”
“可是你动摇了。”夏凉替她说下去:“你原本对顾老板也有些心思,只是你不知道该怎么主动,他又迟迟不先开口。日子久了你的希望也渐渐淡了。
盛阳这时候出现,他热情,主动,会讨你欢心。
甚至不管你怎么拒绝,他依然锲而不舍。”
夏凉说到这里笑了:“说起来真的很难抗拒,别说是你这种傻白甜,就是我,遇上这种看起来堪称完美的小鲜肉恐怕都很难不动摇。”
“可是?”江姜喝了一口红酒,平静追问。
“可是什么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拒绝他。”夏凉把问题丢还给她。
江姜叹气,把杯子里剩下的红酒一口喝完。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对着夏凉促狭一笑:“你这么反感他,是不是因为,他也姓盛?”
夏凉喝酒的动作一顿,柳眉倒竖:“你晚饭吃咸了?”
江姜哈哈的笑,裹紧身上的棉睡衣,搓搓手:“哎,睡觉睡觉。说出来心情好多了。”
夏凉白眼一翻,没好气:“你心情好了就给我添堵?不肖子孙!”
江姜嘿嘿笑,不再吱声,晃悠悠准备下楼。
夏凉跟在她身后,突然问:“如果不考虑那些呢?”
江姜的脚步在楼梯口顿住。
“有时候,不考虑那么多复杂的东西。单纯的享受爱情,其实也不错。”夏凉的声音很低,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江姜说话。
阁楼里没开灯,三角形的窗户透进一片明晃晃的月光,凉凉的铺在她的脚边。
她已经卸了妆,白净的素颜藏在阁楼的阴影里,突如其来的感性让她显得脆弱又哀伤。
江姜侧身看着她,半晌,朝她伸出手:“既然都能想得开,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找找自己的幸福了吧?”
夏凉缓缓把手指搭上江姜的手心,笑了:“少来教育我。扶哀家就寝~”
一阵笑闹,小阁楼重归安静。
经年的尘埃在月光中缓缓飘落地面,角落里脱了漆的小木马无声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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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全家人都起了大早。
盛阳终于不是唯一一个早起的怪咖了,他像往常一样穿着白色卫衣和灰色运动裤下楼,准备去厨房帮忙准备早饭。
“哎呦小阳,你怎么今天还穿这个呀!”二婶子第一个发现了他,拽着他嗷嗷的喊。
盛阳一脸懵,这才发现家里无论大大小小男女老少,都穿着齐齐整整的新衣服,而且色调十分统一,无论酒红殷红正红,反正总得有一件红的。
打眼望过去,一片红红火火之中,只有他一个灰扑扑白惨惨的,十分扎眼。
他挠着头,脸部肌肉有些僵硬。
王芳芳听见二婶子的召唤,应声而来,手中抱着一件亮红色羊绒衫,款式简洁,针织细密。
“来来来,我刚还去你屋里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