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守在外面,百步内不准有人接近。”俞君泊轻语。话音落下,一个个黑影晃动,从祖堂里冲了出去。
他平静道:“在整个殷王朝,圣上昏庸不爱主政,太子残暴刚愎自用,几大皇子个个平庸,难当大任,皇族无一人得民心。”
“祖父,父王,各位叔伯。皇族负了俞家,我让他们用江山来还。”俞君泊语气淡淡,犹似在说一件寻常事,然而在目光里,却有一丝黯然。
“曾经,俞家繁荣昌盛、人丁兴旺,战功名震天下,功、高、盖、主!先皇曾言道,俞家满门忠烈,殷朝之幸。”
“四十年前,祖父阵亡,年仅十五的大伯父继王位,亦为战功显赫的大将军,于三十五年前阵亡,无嗣,绝后。按例,二伯父继了王位,河西一战成名,于二十九年前阵亡,由其子继王位,一年后其子病逝,绝后。”
“为安抚俞家,先皇特赦,由父王继王位。父王性子谨慎,且有前车之鉴在,每回挂帅上阵后,总能平安回归,但大哥与二哥……”
俞君泊目光一颤,负在背后的手倏然握紧,面色刹那冷下来,轻语:“在大哥与二哥战死后,父王借故心哀,主动交付兵权,由武将转为文臣,曾经盛极的俞家极速没落。”
“大哥、二哥死后,母妃心伤成疾,不到三年也去了。隔年先皇驾崩,俞家得以延续。父王常年上战场,落下一身隐伤,在十年前旧疾复发……昔日锦盛繁华的王府,只剩下我和晓晓。”
片刻后,他微微一笑,轻语:“昔年父王辅佐陛下时,在他的身边安插人,教他学一些旁门左道,陛下终如父王所愿,性情固执,玩物丧志,大惩阻止他的忠臣良将。”
至今日,殷朝无明君,朝堂上无良臣,军界无名将。忠臣已尽,余下的,全是一些只顾自身利益的佞臣。
“父王临终前,曾与我言道,俞家本一门忠烈,但先皇偏要疑心重,索性如他所愿,掀了他的江山。”俞君泊垂下目光,面上有一丝冷意,“俞家的人,总不能白死。”
当年那娃娃亲,左相来商谈时,正和他父王之意,因左相拥立太子,和他们攀姻缘,便相当于拥立太子,这对当时的俞家有利。
当一切准备就绪,俞家不再需要蛰伏时,他借故情伤而奋发,开始进入朝堂,角逐天下风云,让昔日的荣光再现锦王府。
虽按照计划进行,但总有意外。那个意外,便是如今的苏幼薇,她不同于以往。
俞君泊默了一阵,对着自己长辈的灵牌,幽幽轻语:“我不知她入王府的意图,才在今夜故意透露给她一些事,若她真有异心……”
他忽而望向祖堂外,目光幽沉,长长的影子斜在地上。大风吹来,撩起一层层白色帷幔,熄了白蜡上的火苗,屋内一片暗。
天边悬着一轮近圆的月,洒落下一地银辉。月华如轻烟,落在白玉小道上。
“我就是个驴!”苏幼薇磨牙,一面闷头往前冲,一面自我反省,“他压根不爱原主,我还跑到他的面前,妄图以柔情挽回他!”
“都怪那本破小说,给了我错误的信息。”她想到这几日做过的蠢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碎碎念道,“必须得找个下家,这座冰山靠不住,锦王府不能呆了,太危险!”
正想着时,她腹中传来咕咕叫声。
锦王府很大,主子又少,是以不少院里都空着,平日只有仆婢去清扫一下屋子。
苏幼薇转悠了片刻,来到俞晓晓的院里,见四下人少,便偷入小厨房里,就着微弱的月光,生火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
她一边吸着面条,一边沉思着。今日她与严飞仙一见如故,相处得极好,而且严飞仙爽朗有义气,应当会收留她。
打定主意,连夜去投奔女主!
“呀!”门口,有个小丫鬟惊叫,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怯怯地望着她。
“不慌,是我,苏幼薇。”苏幼薇忙回道,飞快扒拉掉最后一口面,冲她笑了笑,便溜出了小厨房,再度前往祖堂。
却不想,她在花园里便遇上俞君泊,再见到他,不免有点窘迫,浅笑道:“王爷,我想去安平王府小住,现来向你辞行。”
“是吗?”俞君泊轻语,声音略显冷冽。他刚刚才试探了她,故意透露给她一些事,她便急着离开王府,意图通风报信吗?
好歹也该呆上几日,等他防御松懈时。太子一脉到底有多蠢,才会让她来做内应?
“王爷,你怎么了?”苏幼薇试探地问,小心肝抖了一抖,估摸着情况不大妙,眼瞳溜溜直转,忙一脸委屈道,“今日分别时,我与严姐姐有约,去安平王府陪她小住几日。”
俞君泊蹙眉,淡淡问道:“去多久?”不经查实,不到证据确凿,他也不想冤枉她。
也罢,他让她去,测一下她的真心。
“一两个月。”苏幼薇小心翼翼道,仔细辨别他的脸色,见他疑似有不愉,忙改口道,“我就住几日。”
为今之计,先离开锦王府再论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