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郁凌恒问得没头没脑,但彼此心里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包括云裳,也是明白的。
“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郁嵘不答反问,深沉的目光讳莫如深。
郁凌恒哑然,被太爷爷一句反问给问得无言以对。
对呀,他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想要太爷爷给出一个明确的人名吗?可是这个人名,还用太爷爷给吗?
到了今时今日,给太爷爷下连环套的那个人是谁,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了吧……
自古以来,民斗不过官,即便你富可敌国,可想要扳倒一个开国元勋那也并非那么容易的。
这四十年里,虽说太爷爷一天天在强大,可敌人也同样一天天在强大,加上有把柄在敌人手里,太爷爷处处受制于人,不用问都知道,太爷爷想要查明真相简直是难如登天。
就算心中有数又能怎样?没有真凭实据,又怎么跟一个身居要职的大官斗?
别说没证据,就算有证据,也未必斗得过……
从古今来,世道和现实,都是这么残酷!
这四十年里,太爷爷忍辱负重,既要忍受丧妻之痛,又要忍受陷害之仇,心中有多苦,估计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郁凌恒想,太爷爷那么爱太奶奶,太奶奶那么狠心抛下了他他却没随她而去,想必是有两个原因,一是太爷爷肩负着郁家这个重担,二是太爷爷不甘心被人算计陷害还让敌人逍遥法外。
太爷爷和太悲剧,是人为造成的,所以太爷爷怎么可能放得过那个人,只怕是死,太爷爷也是要拉上那个人垫底的!
郁凌恒觉得,太爷爷之所以在所有子孙中最看重他,估计就是因为他的性格与太爷爷极为相似吧!
家破人亡之仇,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报!!
莫名的,郁凌恒有种重担压肩的感觉。
太爷爷把一切都告诉他们,很明显,是正在把郁家的重担交到他和云裳的手上。
狠狠拧眉,他的心底泛起恐慌,太爷爷是闲不住的那种老人,他为了郁家劳心劳力,几十年来家里若有比较重要的事情他都是亲力亲为,从未假手于人,可这突然就要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他……
这意味着什么?
他猜不透,也不敢妄加猜测,但心里的不安却怎么也无法驱散。
甚至,疯狂蔓延……
……
恒阳居。
最后,郁凌恒和云裳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楼里。
云裳是想要留在心殿陪伴太爷爷的,可是郁嵘拒绝了。
但云裳不放心,就觉得在太爷爷这么伤心的时候,没人陪着他怎么行呢?
一大一小僵持着,一个要撵,一个要留。
好说歹说,郁嵘说今晚他想一个人静一静,让他们小两口明天再搬过来和他一起住好了。
见太爷爷那么坚持,云裳没辙,只能跟郁凌恒又回去了自己的楼。
卧室里,云裳坐在边,哭得眼睛都肿了。
心里的酸和痛,怎么也止不住,原以为妈妈的命已经够苦的了,可原来太爷爷才是最不幸的那个人。
郁凌恒给郁太太倒了一杯水,在她身边轻轻坐下,把杯子递到她的唇边,喂她喝水,柔声轻哄,“别哭了。”
他的语气温柔,声音却略显深沉,似是心中藏着事……
“我觉得好难过,太爷爷太可怜了……”云裳流着泪狠狠哽咽,手握成拳紧紧摁住自己的心口,整个人软哒哒地往郁先生怀里靠,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得不行。
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她变得多愁善感,从未有过的脆弱。眼睛都哭疼了,其实她也不想再哭的,可眼泪就是忍不住地滚滚而落。
抱着郁先生的腰,把泪流不止的小脸埋到他的颈窝里,她抽泣不止,“太奶奶好狠心,她怎么舍得……”
“嗯!太确太狠心了!”郁凌恒温柔地轻抚着郁太太后背的发丝,点头同意,轻轻叹息道。
世人都说男人冷血,其实往往很多事,做得最狠的却是女人。
太确狠,狠到用自己的命,去惩罚自己最爱也最爱自己的男人!
太爷爷和太爱,太浓烈也太惨烈,太奶奶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爱情观,终让他们的爱,染上了悲情的色彩……
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湿意,郁凌恒颇感无奈,将郁太太的小脸从颈窝里捧出来,心疼地深深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拇指轻揩她挂在脸上的泪滴。
溺地轻轻吻了下她的鼻尖,他幽幽一叹,“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像太奶奶那样,绝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知道吗?!”
“嗯!”郁太太哭着点头,很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那样,突然想起什么,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嘟嘴说:“但是你也不能——”
不待她把话说完,他就抢断道:“有太爷爷这个前车之鉴,我怎么敢给别人算计我的机会?但是郁太太,我们以后尽量不吵架好吗?就算有争执,你也别太伤我的心,别让我心情不好被坏人有机可乘,好吗?”
嗯,她可以不丢下他,但前提是他不能背叛她!
其实这世间,绝大多数的女人都重视家庭比重视事业更多。当一个女人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她就会以家庭为主,她的世界便只有丈夫和孩子。
所以,当女人把什么都奉献给家庭之后,却还遭到丈夫的背叛,那种打击,是足以致命的。
云裳觉得,自己在感情方面,跟太奶奶颇为相似,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