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这一切都被魏熙给毁了。
她强自压住恨意,低声道:“是我不自量力。”
魏熙点头, 却笑道:“我还要多谢你救大夏于水火之中呢,若不是你,怕是我还不知道九哥的动作。”
蔺蕊娘面色一滞, 抬头看向魏熙,却听魏熙道:“你也算阴差阳错立了功,既然如此,我便赏你个体面的死法,你自尽吧,总比让人押着赴死好看的多。”
魏熙说着似有些开玩笑的兴致:“说不定等着你的事流传出去,再过个百十年,还会有酸腐文人将你编造成一个生死相随的忠贞女子呢。”
蔺蕊娘闻言心中一痛,她看着魏熙,道:“我罪孽深重理应赴死,多谢公主成全,只是还有些从信王那听来的事要告诉公主,我终究是夏人,便是到了地下也不愿看到大夏落入异族掌中。”
魏熙眉眼一动,支起身子俯身看向蔺蕊娘:“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忧国之心,既然如此你便说说吧,我总得让你含笑九泉呀。”
蔺蕊娘没有在意魏熙的奚落之言,她左右看了看,道:“此事关乎宁王,不好宣之于众,还请公主借步。”
陈敬闻言,向前跨了一步,警惕的看向蔺蕊娘,魏熙抬手拉了拉陈敬的袖子,对蔺蕊娘笑道:“怎么,老招式用不厌?还是你觉得我忘性大?”
蔺蕊娘神色一紧,却有些不明所以,魏熙看着蔺蕊娘的脸色,突然觉得好笑:“你不知道?”
蔺蕊娘隐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了:“公主说什么?”
魏熙嗤笑:“你当日派来的刺客不就是如你此时一般,假意说些云里雾里的话,然后再借机行刺吗?”
魏熙的话说的明白,蔺蕊娘听了,心中有些涩涩的讽意,面上却依旧疑惑:“我不懂公主的话,当日公主的府邸已经被围起来了,我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蔺蕊娘说着,似想到了什么,她抬手捂唇:“莫不是……公主我知道了,此事不止关乎公主安危,还请公主借步听我一言。”
魏熙肯见她,不过就是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得了个她这样的仇家,眼下解了惑,也不欲再与蔺蕊娘纠缠,她打量着蔺蕊娘惊愕中带着恐惧的神色,悠悠道:“倒是个机变会演的,你下去吧,再多事我就赐你同蔻娘一样的死法了。”
魏熙说罢,陈敬就示意家仆将蔺蕊娘拉下去,蔺蕊娘见魏熙决绝,握着手中尖锐的钗子向她扑去,陈敬见状,一脚踹在她肩上。
魏熙看着扑在地上的蔺蕊娘,冷声道:“拖下去,杖毙。”
蔺蕊娘闻言并无惧意,她抬头看向魏熙,神色悲怆,满是恨意:“我行刺于你,你要杀我是理所应当,那蔻娘呢,她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
魏熙淡淡道:“因为她不忠。”
“不忠!”蔺蕊娘好似听了什么有趣的话,扬声大笑,于凄厉中又带着些悲凉:“她未做恶事,你如此草菅人命有什么道理。”
魏熙直起身子,稍稍坐的端正些:“身为奴仆,不忠便是大恶。”
魏熙说罢,命人将蔺蕊娘拉出去,蔺蕊娘听了魏熙的话似失了魂魄,她任由家奴推着她往外走,哑声道:“你有理,你们这些贵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在你们眼里不过是卑贱如草芥一般。”
魏熙听了蔺蕊娘的话,眉头微蹙,忽然问道:“你这些天可想过魏潼,我看他是很宠你的。”
蔺蕊娘身子一震,没有答话,眼前却好似看见了那个坐在墙头,光明正大偷窥她的少年。
她抬手捂住胸口,眼泪簌簌而落,隔着朦胧泪眼,她抬头看向公主府中的高墙,心中抑抑,悔不当初。
魏熙的视线从蔺蕊娘的背影上,移到了将碧蓝天色截断的院墙上。
远天无垠,透彻的颜色透出宁静,隔着重重高墙,她听不到远处的厮杀,只能通过薄薄的信笺,窥视一二被墨色染淡的疆场风烟。
“这几天可有什么信消息传来?”魏熙侧首对陈敬问道。
陈敬看着魏熙沐浴在天光下的侧颜,犹豫片刻,终是道:“温轧荤下令剐了几个夏人,其中就有宿莘。”
魏熙看着在飞檐上稍作停留的鸟雀,直至它飞走才回过神来:“多照料着宿莘的家人。”
魏熙吩咐完,将视线从远处收回,起身往书房里去了:“我记得宿莘在书院里时,很是敬重温绍延。”
陈敬道:“他曾极力阻拦。”
“但终究是徒劳。”魏熙低低一叹:“他那个人呀,何必呢。”
陈敬抬眼看着廊外的绿荫如盖,亦有些感怀:“他是个好人,但可惜牵绊顾虑都太多了。”
魏熙听着庭中蝉鸣,心中有些燥意,她蹙眉:“他迟早得逼死自己。”
魏熙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到了,她抿了抿唇,将此话揭过,过了片刻,魏熙问道:“裴斯那里呢?”
陈敬道:“裴斯如今得了温家父子的信任,眼下……风平浪静。”
“他是有章程的。”魏熙说罢问道:“裴娘子还好吗?”
“还好,如往常一样。”
魏熙点头:“选个好宅子让裴娘子搬过去吧,她如今不再理那些俗事,总不能让人去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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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是一等一的繁华地,便是眼下易主,也损不了它的雍容气度。
温绍延听着风中送来的陶埙声,心里生出些倦怠来,他掩唇轻咳了几声,抬步往回走,脚踩在地上,有些行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