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永远不会让她难堪的。
果然,温绍延启唇,向来温柔的神情添了丝怅惘:“外祖说,繁华名利最是迷人眼,让我坚守君子之训,莫失了本心。”
魏熙看着温绍延如玉般的面容,有些惋惜:“本心如何我不知,但你出身如此,不论在长安还是在北疆,都容不下表里如一的端方君子。”
温绍延有些讽刺:“我做不了君子,以往以君子自居,也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
魏熙眉梢轻蹙:“可是出了什么事,上次见你,你还好好的。”
温绍延避而不答,魏熙见了,便也不再多嘴。
他们沿着堤岸慢慢往前走着,岸上绿树成荫,却吝啬至极,不肯给魏熙一丝清爽,反而乌云一般,沉沉压着他们这一方天地。
“孔雀是我带给我阿耶的。”不知过了多久,温绍延突然侧头看向魏熙,他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
魏熙点头:“我猜出来了。”
她说罢,带了些赞赏:“你聪敏通透,若是再练达果决些,未必比你阿耶差。”
魏熙这话,虽是赞赏,但也不乏引诱之意,她看着眼前这个人,从未消散下去的野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温轧荤坐上今天这个位置与李承徽脱不了干系,而李承徽又是魏潋的人,所以,魏潋有何动作,魏熙不能确定。
可她却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她谋夺兵权最好的途径。
与其听魏潋的,还不如自己搏一把。
年轻的娇公主对权势无畏而渴望,她将此视作奋斗终生的目标,并对此怀有极大的热情。
可温绍延一句话,却让她的热情凉了下来。
“可那样的温绍延便不再是我了。”
魏熙看向他,只见他清润的眸子里含着难言的坚持:“公主喜欢那个样子的温绍延吗?”
这应该是相识以来,温绍延说过最直接的一句话了,可魏熙却兴不起半分旖旎杂思。
她喜欢温绍延身上表里如一的温润宁和,那是他所特有的,是她长这么大,唯一见到的明净亲和的男子,可若是有一天他真如她所说的,变得练达果决,变得如他们一般……
魏熙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但她却知道那样的温绍延绝对不会甘心被她所困。
yù_wàng一旦生出,便会越来越重,而与它同时生长的,是越发冷硬的心。
魏熙盯住他:“你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温绍延回视她,眼里的坚持不曾散去:“不会。”
魏熙听了,面上露出笑意:“我也觉得你不会。”
她说罢,打趣道:“你还真是要继承长辈之愿,做一辈子的君子了。”
温绍延神色一滞,他的长辈,不止外祖,还有生父,前些天父亲的话言犹在耳,可今日对着魏熙,他发现他无力也不愿完成父亲所愿。
他当然希望魏熙喜欢他,可在这个如玉的郎君心里,感情也是要如玉般无暇。
魏熙看着温绍延的神色,对温绍延的不对劲暗暗起疑,他如此,定是温轧荤对他要求了什么。
魏熙抿唇,终是什么都没问。
她道:“走累了,去船上坐会吧。”
魏熙说罢,领着温绍延一同上了家仆早就准备好的画舫。
魏熙看着窗外结了花苞的荷花,笑道:“此情此景你可熟悉?”
温绍延微微一笑:“自然,公主那支《采莲曲》犹在耳边,我一刻都不曾忘怀。”
“一转眼都过去这么久了。”魏熙说着,眉眼一弯,清澈的眼眸里有潋滟华光:“故地重游,自当有酒相配。”
她说罢,回身对郑修明吩咐道:“弄些酒来,要好酒,不许糊弄人。”
郑修明闻言看了温绍延一眼,领命而去。
不过片刻,郑修明便提了一坛酒摆在桌上,与酒一同拿来的还有两个不小的酒盏。
温绍延道了谢,抬手给魏熙和自己都倒了一杯酒,不过盏中的酒却有多少之分,他自己的是满满一盏,而魏熙却只有小半盏,温绍延看着魏熙面上的不悦之色,笑着解释道:“公主酒量浅,若是醉了,怕是陛下知道了会不高兴。”
魏熙闻着升腾而上的浓郁酒香,眸色微动,倒也未说什么,她端起酒盏,笑道:“说起来你还是教授我琵琶的先生呢,今日故地重游,我便敬先生一杯薄酒,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温绍延端起酒盏回敬魏熙:“能得公主这般天资聪颖的弟子是我的福气。”
魏熙展颜:“自然是你的福气,平白比我高了一辈呢。”
温绍延亦低低一笑。
他们二人虽不说志趣相投,但到了一起还是有许多话可说的,不知不觉,壶中酒已经见底,魏熙虽饮的极少,但也不免有些醺醺然。
她一手托腮,看着温绍延染了绯色的双颊,笑道:“你的脸怎地这般红,像染了胭脂似的。”
温绍延没回话,只眼神迷蒙的对着她笑,眼里的隐隐水光衬着颊上绯红,有种别于往日的媚态,看的魏熙有些发愣。
魏熙正发愣间,却觉温绍延温热的手掌抚在了她颊上,魏熙一怔,正要将他的手拍走,却听他痴痴笑道:“公主的脸也红。”
魏熙问道:“醉了?”
温绍延不答,只含笑看着她:“公主的脸真滑,我早就想摸摸了。”
魏熙听着他这登徒子般的话,竟觉得有些好笑。
站在她身后的郑修明看不下去了,正待将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