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约没想到我会发现,只是无力地争辩:“我今晚没吸。”
我顿时怒了:“那就是以前一直吸?”
斯成倚在床头沉默。
我急得要哭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堕落!”
斯成脸色慢慢变得惨白,他勉强吸了口气,安抚我的情绪:“对不起……”
他的目光渐渐地没有精神,我探手一摸,方才摸着还是冰凉的手,此时滚烫一片。
他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人无力地躺进了被子里。
我俯□体摸他的额头:“成哥哥?”
斯成伸手拉住我。
我坐到了他的身边,他躺进我的腿上,然后抬手按住我,带了一点模糊的鼻音:“别动。”
我坐在床上,一下一下地摸他的脑袋,心里觉得疼:“你长期吸,很伤身体。”
斯成的声音喑哑,带点委屈:“我知道,对不起。”
我低声说:“你爸爸刚走,要是知道你这样,你觉得他放心吗?”
斯成的手忽然冷泠泠地抖了一下,不再说话。
他静静地靠在我的身体上,呼吸不稳,时而低弱,时而粗重,一只手握住我的手,一只手,一直紧紧地按着右腿。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怀中的人双肩有些微微的颤抖,斯成咬着牙,兀自强忍着。
我扶住他的肩膀:“我知道你难过,别忍着。”
斯成终于哽咽出声,将头更深地埋进我的怀中,身体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仿佛一头受伤之后躲起来打算独自死去的孤兽:“我爸走了,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管我了。”
他肩头克制不住地微微发颤,在我的怀中闷声哭泣。
我一直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背,一道瘦削的脊梁骨,大约最近忙碌得太厉害,他清减许多,隔着一件羊绒衫,抚摸到刺手的肩胛骨。
老爷子对放浪形骸的长子偏心地宠爱了三十多年,所有的打骂不外是因为太疼爱,斯成带着对他的怨恨长大,可是心底也很爱他,这是太复杂的情感。
他们父子性格太像。
斯成渐渐停止了颤抖。
我柔声地一直在他身边说话,安慰的话其实都是苍白的,我只能笨拙地说:“别伤心了,你爸爸一直很爱你,老爷子不就希望你好好过日子,所以你要好好的,那就是对得起他了。”
斯成一直埋着头静静地听,然后我找出药片给他吃了,他躺在床上,对我说:“你回去吧。”
我抬手熄灭了大灯:“十分钟之后。”
退烧药混着镇痛药吃下去,药效渐渐发挥,药品中有安眠成分,他慢慢地睡着了。
我慢慢地调暗床头的一盏读书灯,如同过去的所有时光一样,轻声轻脚地走出去倒了杯酒,然后坐在床前,用一丝昏暗的光线,看着他熟睡的侧脸。
不过睡下了两个多小时,他按着腿,半夜疼醒。
幸好我守着他。
我取毛巾给他擦拭一头的冷汗,我发现止痛药吃下去,对他没多大用处。
他忍着疼,看着我在他身旁忙碌,忽然问:“什么时候离的婚?”
我愣了一下:“四月份的时候。”
协议两方的律师看了一个多月,我这边没什么问题,斯定中那边财产庞大手续繁琐,最后只能先签署了协议。
斯成说:“你也不告诉——”
末了他疲倦地摇摇头:“算了。”
——————————————————————————下一更十五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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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六六
国内的事情结束一段之后,斯定中很快需要返回美国。
临时的前一夜,依旧是要在家里吃饭。
斯太太亲自过来找我,我不敢不从了,只好陪着上桌吃饭,那天家里人不多,斯定文出差,秉裕带孩子回了娘家,八点钟的晚餐,座中只有斯太太,我与斯定中和斯成。
只是我有点心不在焉,一边吃饭,一边自己在盘算,我今天下午得出去找房子,妈妈带姐姐回了茶阳。
我在城中举目无亲了。
斯定中对斯太太说:“妈妈,葭豫继续在家里住。”
斯太太正给他夹了一筷子鱼,听到了,笑笑说:“那有什么问题。”
我赶忙说:“不行。”
斯成正慢条斯理地吃饭,闻言抬头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斯定中跟斯太太怎么说的,反正斯太太见到我,对于我们离婚这件事,她没有什么给过我什么脸色。
老爷子过世,对她的打击也很大,斯太太凄凉地对我说:“过不下去也没办法,小豫儿。”
斯太太撂下筷子:“有什么不行,老爷子以前最疼你,你就把这当家。”
我不敢说出拒绝的话,但沉默着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