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了死去的冰凉在靠近。
水元初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但那颤抖让他不明白,胸中的难受也积聚得不深,所以并没有怎么困扰他。
他将屋内的被子给冉正仪盖着,并且盖过了头,才让水家的人过来处理三个歹人的尸体。
期间不知为何,他一直坐在冉正仪的身边,等到处理得差不多了,过询问附近比较好的安葬地方后,水元初便让人准备马车。马车一到他便抱起被被子裹着的冉正仪上去了。
说起来,他当时坐的地方,冉正仪当时倒下的地方,刚好就差不多是在他从院子中央捡到子母盒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当时他在那里守着,来来往往的下人才没有发现吧,然后他抱起冉正仪的时候又没有发现,于是那子母盒就被遗留下来了,一直静静地藏在那因为难上门清理于是肆虐生长的杂草堆里。
只是子母盒里面装的不是眉粉黛盒吗?又是在家里,为何要随身携带?
[“这是从街上看到的,突然觉得很适合你,你要不要?”
“谢谢公子。”]
当年的冉正仪除了道谢并没有不多说什么,但当水元初回忆起来,发现她的眼中都似乎在说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第62章 第四罪
她会好好珍惜的, 所以贴身带着,直到死去的时候才从怀中掉出……
水元初忽觉胸口那处酸胀了起来。
那想象中的一幕在梦境里不断出现,不断放慢让他看清任何一个细节。
他很难受,可控制不住去看。
醒来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如同做了噩梦一样, 都是流泪不止。
“又做了什么噩梦了吗?”熟悉的关心传来,“你今天又是半夜醒。”
水元初环视一圈, 发现四周果然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你在哪儿?”迷蒙中水元初这样问。
冉正仪有些纳闷:“你左边。”
水元初下意识地带着枕头微微往左边挪了挪, 等反应过来已经挪好了,身体顿时有些尴尬, 只能庆幸冉正仪看在眼里却不说这点。
水元初等了一会儿, 只听到冉正仪发出的都是温柔的沉默后,他才真正全身心放松了下来。
“和以前一样的梦?”冉正仪的声音隔着枕头从子母盒里传来, 朦胧而温柔。
水元初温和了神情,过了一会儿才读出已经传到大脑很久的冉正仪话语里的意思,愣怔了一会儿后选择摇了摇头。
“是新的噩梦, 梦见似乎丢掉了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虽然无法说出内容,但内心的感受还是可以说出来的。
但描述出来后水元初琢磨着自己说的话,愣怔的时间更长了。
丢掉了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吗?
冉正仪吗?
水元初一直放在枕头底下抓着子母盒的手不禁紧了紧。
冉正仪的声音略微干涩:“我真好奇,什么能让你觉得像是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水元初哑巴了一样。
他好像自从能看清越来越多的东西后,脑子被训练得越来越会灵通地懂得看清东西了,就像一层白布终于掀开,白布后的世界从此一览无余。例如现在, 他就能猜到冉正仪的干涩是怎么回事:那是很复杂的情绪,但那种情绪里一定有不甘心。
“我忘记了,醒来只记得那种感觉,其他都忘了。”鬼使神差地,水元初这样答道。
寂静的黑幕中,水元初只能聚精会神地听到冉正仪的呼吸声,那呼吸声略微比平时重一些,但变化的幅度太小,水元初不敢肯定。
要是能看到就好了,要是能看到冉正仪的神情就好了……
水元初在漫长的黑暗与寂静里骤然产生这种无比强烈的想法。
“睡吧,夜还长着呢,你别乱了作息弄坏身体。”冉正仪说道。
两人长远的默不作声中,水元初越来越清醒,但在冉正仪突然的劝导中,水元初好像被戳中什么穴位一样,困意终于安心地袭来。
“你能不能也去休息?鬼能不能也能休息?”水元初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心里都是冉正仪的他忽发想法,带着一丝儿好奇轻声问。
冉正仪不答,这样说道:“你不是见过鬼吗?没问过他这个?”
“我没问过这样细致的问题。”
只有利用的时候,哪管鬼能不能吃喝拉撒?
鬼能不能过得好,并不在水家的考虑之中,也自然不在他水元初的考虑之中。
“不能,我感觉到我想要停止一切好好休息,可是我停止不了,也不能暂时停止。”冉正仪毫无情绪的说道,“又困倦又无比精神,无论怎么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来越疲惫,所以只好不想了。”
水元初倦意瞬间停止,他沙哑干涩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当鬼不光怨愤,还要面对这样无可奈何的痛苦之事。
怪不得他好像醒来的时间不管多早还是多晚,冉正仪总能及时发现。
“快睡吧。”冉正仪再一次管道。
可是水元初这一次听到冉正仪的声音,却无法安心地困倦下去了。
夜很长,他假装睡去,意识则一心一意地听着冉正仪的低沉缓慢而有规律的呼吸声。
若是不怕鬼,那呼吸声本是很助眠的,但水元初听了那么多,还是心中沉甸甸地睡不着。
将近天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