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声在渐渐地逼近,不一会儿,院落门被打开,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被推了进来。
像是只是为了完成将男人推进来的任务一样,门很快被关上,喧闹声又再次离去。
男人惨白着脸,他身上的伤其实都被处理了,但这样一弄伤口有些地方又裂开,痛得他直冒冷汗。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正要进入屋内,突然有所感应一样,朝着楚征仪站着的方向走来,但他垂眸看着草丛的表情,不像是看到站立的楚征仪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征仪心中疑惑。
男人走到楚征仪的面前,低头往楚征仪的脚下捡了一样东西。
楚征仪定睛一看,发现正是那熟悉的彩漆花卉子母脂粉黛盒,只是彩漆掉了些。
男人幽幽地看着这个盒子,嘴中吐出几个简短的字:“原来是旧物啊。”
只是旧物还在,人已经不在。
男人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呆呆地望了这旧物很久,才将盒子收进怀里,向屋子内走去。
他一移动,楚征仪发现自己就能跟着移动了,或者说是跟着那脂粉黛盒移动。
楚征仪本以为屋内很脏,但没想到还可以,虽然简陋,但还是干净整洁的,不像外面那般脏乱。
男人一进到屋内就自动找床趴下,趴了后觉得有些不舒服,将怀里膈人的脂粉黛盒随意放到软绵绵的枕头底下,这才睡得踏实了。
但这样一来楚征仪也被困在了床上,她只好盘腿坐在床头。
[这一辈子的我在吗?]
楚征仪无奈地呼唤道,以前都是对方主动出来,这次居然要她自己求出现。
很久之后,才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在……”
楚征仪现在的这具身体的名字叫冉正仪,本是个清妓,因为姿容艳丽,即使最擅长的琵琶也弹得一般,点她弹琵琶的人还是很多。
水元初就是点她的人之一。
冉正仪深知自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水元初又是当地大户的大儿子,他自己的容貌也是美得不愁姑娘喜欢的,所以若是天天找她弹琵琶,应当是爱慕她了。
于是高兴又惆怅,高兴的是自己有东西让水元初爱慕,惆怅的是思来想去那东西估计也只是这幅皮囊了。
有一日,水元初的赏赐奇妙性地增加了个看起来精巧特别的彩漆花卉子母脂粉黛盒。要知道,以往都是纯粹金钱赏赐的。
冉正仪拿到那脂粉黛盒后喜爱非常,盒子里的脂粉黛也非常好用,天天用此描摹容颜,日日把盒子放手中把玩,渐渐的,就干什么都能想到容貌美好的水元初了。
但水元初久久不表示,冉正仪又不好主动说,只好另辟蹊径,委婉出击。
她表示自己已经筹得银两,想求水元初以买个外室的名义拿她的钱买下她,再用她的钱帮她筹买个庄子,假意他在外金屋藏娇。
“我可以付钱买公子的庇护,或者日后公子只要想听琵琶曲子,就过来我那听琵琶就好了。”冉正仪小心翼翼地双手合十,哀求道。
水元初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此前他日日来冉正仪这里,从未笑过的。
冉正仪一下子就看花了眼,暗暗将那抹微笑印刻在了心头,时时回味。
水元初很快便照着冉正仪的办好了一切,但真的真的就是“照着”办好了一切,偶尔过来收冉正仪的“庇护费”而已,从未多做一步什么,正人君子到冉正仪怀疑他不爱女色,或者阳痿。
不爱女色是没办法了,若是阳痿还好培养感情。
冉正仪偷偷想过这些。
但不过不管他是不是喜欢冉正仪,冉正仪都觉得一看见他美好的样子就欢喜,这就足够了。
只是有一天有歹徒误以为冉正仪真是水元初心头好,绑架了冉正仪来逼迫水元初交出家中一尊号称能镇家宅的宝物。
令歹徒和冉正仪都没想到的是,水元初被威胁后眼睛眨也不眨,亲手射死了冉正仪,再射死了歹徒。
冉正仪倒地的时候,怀中的脂粉黛盒阴差阳错地掉到地上,没被人注意,就这么隐藏在了草丛里,一直留存到院子荒芜。
冉正仪知道自己会死,但没想到自己还能以另一种形式留存人间。
可能死后怨气过于大,又可能那脂粉黛盒是宝物,她的灵魂得以躲在盒子里,竟然逃脱了鬼差的搜索。
后来水元初不知犯了何事,被人关入这以为是用他的钱买得的房子,水元初便发现了盒子的存在。
冉正仪以为水元初看不见她,便也听不见她,没想到在说话的时候水元初却能听得到,于是水元初又发现了她的存在。
水元初便将盒子日日带在身边,与她对话。冉正仪伤心至极,恨不得化为厉鬼讨他性命,但水元初说那镇宅之物是全家命脉,当年冉正仪不过一个相处多了的外人,还是身份低微的弹乐器解闷的,于是就将冉正仪射杀了。
冉正仪知道她们这种身份低微的人能被人随意处置,被人弄死也不会有人多说一句,可是这也太被轻贱了,于是并没有原谅水元初,哪怕水元初说了换了其他人,绝大部分人都会做他的选择。
然而水元初还是日日引她出来说话。渐渐的,水元初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又出了那荒芜的小院,然后成了家主,只是镇宅之物从那不知道是何物变成了如今冉正仪呆着的脂粉黛盒。
又过了十年,有人又想抢镇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