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很讨厌和别人身体接触的人,除非父母,所以哪怕被人自然地拍着肩膀,他都无比抗拒。
但最让现在的他抗拒的是,和他接触的楚双仪还是他自小觉得谈不来,下意识避让的人。
单晏随的睁着的眼睛终于动了起来,让他整个人不再像静止的雕刻。
有些事情既然一天都忍受不了,那就想办法隔绝吧。
单晏随穿了一件朴素的黑衣外套,开始清理那些不该存在的痕迹。
柜子的东西比较重要,单晏随打算等清理得差不多了,再清理那里,免得弄脏或者搞丢里面的东西。
所以他最先开始动的是房间里书架上的书,只弄好了两排,天色已经亮得差不多了,但工程还遥远着,单晏随准备继续,门口就有人敲门了。
即使一开始没有听到说话,没有回头看到门窗上的剪影,单晏随也知道这个敲门的人不是阿大。
熟悉的声音温柔地响起,是他并不需要的关怀。
“我做了早餐,可以进来吗?”
来人做的是这种谨小慎微地请示举动,而不是因为是夫妻就直接开门,这还是让单晏随有些满意的。
至少他暂时不用废话一阵了。
“放门口吧,待会儿我去拿。”单晏随直接说道,他以前也是这么对阿大说的。
门外的人动作停顿了许久,才低沉地说道:“好。”尾音有些颤抖。
吃的东西被轻轻放在了地面,但在这寂静的凌晨还是传出了瓷器相撞的清脆动静。
一阵衣服的摩挲声后,人终于离开了。
她来的时候没能多说几句话,甚至不能和屋内的人见上一面,压抑的情绪透过门窗上压抑的肢体语言表现出来,从那沉默中蔓延,但单晏随只是目视着门窗上的不该存在的黑色影子消失。
既然觉得分开才是好,没必要的同情就不需要出现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很少对人产生同情情绪的人。
在他抽书的过程中阿大有拿来洗漱的用品,单晏随只让阿大拿进屋子,又同意阿大把食物拿进门内,就让阿大走了。
直到把书架上多余的书抽完,用布包好,又简单洗漱了下,单晏随才去吃早餐。
不必说,食物必定是凉了的,但单晏随并不嫌弃,因为他本就经常吃凉的,又不沉迷饮食。
楚双仪拿来的东西有些多,有他未见过的花样,味道也是极好的,但单晏随克制地只是每样吃了几口,待腹中饱了,便放下了筷子,喝了点水清除口中味道,然后继续清理房间里那些他看不顺眼的多余的东西。
第45章 第三罪
单晏随的师傅在修玄学的老一辈的眼里, 即使单晏随被皇帝更为看重,单晏随的师傅的修为依旧比单晏随高。
或许吧。
单晏随无所谓。
单晏随的师傅曾经在单晏随还年幼的时候教育他,这世上看不顺眼的人和事总是太多,所以要学着习惯, 学着眼中有而心中无。
单晏随那时候却认为, 垃圾的确总是会遇到,但遇到就应该被清理, 被隔绝, 为什么要习惯呢?
当然,还受到师傅教育的时候的他只是在心里想想, 等自立门户了之后才这样实际操作。
有人隐居是为了以隐士美名得皇帝重用, 有人隐居是对尘世失望透顶,有人隐居是艳羡山林、喜爱自然, 有人隐居是想通过远离尘世纷扰来静心。
单晏随也想静心,但他的静心在师傅的眼里是不静的,因为他纯粹是为了隔绝讨厌的人和讨厌的事, 师傅说他顺心,但顺的是不懂事的童心。
单晏随依旧无所谓这种评价。
各自有道,无法互相理解,那就互不干扰吧。
所以这种生活习惯他保持了那么多年,以后也会保持了下去的。
为了清理和打扫那些不是他的东西,单晏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
虽然单晏随说不想有人进他的房门,但每天还是得看病的,每天大夫进去帮看病的时候, 楚双仪就会跟着大夫进门。
让阿大进门做些琐事还可以用琐事不必劳烦楚双仪为借口,但这看病就不好找借口了,不管单晏随怎么不想承认,楚双仪现在还是他的妻子,妻子是有资格关心受伤的丈夫,有资格关注丈夫病情的进展的。
对楚双仪来说,那每天通过听病情的见面是聊解相思,她还抱着单晏随会恢复记忆的希望,但对单晏随来说,那简直是折磨了。
第一次只能跟着大夫进门的楚双仪一心都扑在单晏随身上,没有注意到房间的变化。
她看到单晏随恹恹的,不知道是单晏随病着还受到屋内杂物烦扰的原因,所以只是认真地听着大夫说话,大夫走的时候她也安静地离开,好让单晏随好好休息。
第二次的时候楚双仪就无法忽视房间里的变化了,但她忍着没说,想着或许是单晏随想整理下房间的格局吧。
第三次被清理的东西越来越多,很明显只是在清理楚双仪的东西,楚双仪就没办法不说了。
所以等大夫离开后,单晏随也以休息为名让她离开时,楚双仪怔怔地不动,像是听不见一般。
久久之后才平复了一点情绪的她低下了头,用低得有些朦胧缥缈的声音问道:“你这两天都在忙着收拾房间吗?”
“……嗯。”单晏随回复,“我不是很习惯。”
“怪不得……”她抬起了一点点的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