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现下有不少名门正派之士到了附近,远不比此前多是末流之辈,他也不
敢托邢碎影那仇隋的名号去打探,露了破绽可就大大不妙。
既然如此,只有第三次下饵,目标则正是天道。
破荒刀祁英不管到哪儿,都要住最好的店,喝最好的酒,找最好的女人,他
的行踪并不难查。他又是天道少数明面上的重要角色,即便吴延把饵丢了过去,
也不至于因为身份而暴露邢碎影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此人也有天道中大多数人的毛病,为了一己执念可以不择手段。
据邢碎影所说,他早年为了逼出西北大盗梁上风,曾费尽心思查出对方真实姓名
家乡何在,暗地透露出去,亲手造就了一场险些成真的灭门惨剧。只不过最后梁
上风现身,死于他的刀下,他也就顺势出手,救下了那一家人,那家人不仅不恨
他,反而从此对他感恩戴德。至于数月后那家人依旧惨遭灭门,就与身在中原的
祁英毫无关系了。
这样一个人,即使发现这次送去的女子被易容过,恐怕也不会声张,多半会
利用起来作为引诱聂阳的筹码。毕竟此次他们赶来本就是为了收拾聂阳杀死李萧
惹出的残局,总不能一直与如意楼在此较劲。
至于李大人那边那个“柳婷”,想必是没有教祁英这边知道,天道支系众多,
那个李大人属于另一线,和仇隋位置相近,祁英就算知道此人存在,也不会费心
去求帮助。
为此邢碎影也曾感到奇怪,天道明明已是如此庞大繁杂的一个组织,事者
却不仅不加整,还用尽手段让各支系彼此孤立,甚至有同门同派的师兄皆入
天道,只因彼此所属不同,数年互不知晓的奇闻。也正因如此,这天道里才不知
有过多少水淹龙王庙的事情,被淹没在了不为人知的江湖秘闻之中。
不过也正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构成,才给了邢碎影在其中藏身的机会。他也就
乐得不去深究。毕竟很多事皆是这个道理——越明白的清楚,就越容易丢了小命。
吴延的确不费什么功夫就查到了祁英落脚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在洗翎园
东苑包下了整整一层。于是最关键的步骤,便成了最困难的部分。姑且不说洗翎
园这三处别苑都有董凡的眼线暗藏杀机,光是祁英身边的部下,也足以让他头大
如斗。
那帮人轻易不会离开居所,送到他们手边让他们捡到不太现实,若是随便丢
到洗翎园门口,恐怕几日后就成了董老板旗下爱将,花枝招展倚门卖笑去了。
思来想去,只有等待入夜后,引出祁英几个部下,勾着他们追到外面,引去
僻静之所,发现他留下的香饵,最为稳妥适。他对自己的轻功倒还有几分自信,
唯一担心的就是在洗翎园附近施展轻功逃亡,多半会引起如意楼注意。不过转念
一想,被对方发现盯上也未必是件坏事,他们有人看到祁英的部下带回去一个女
子,日后听到柳婷的消息,可就可信的多了。
比起前两次下饵,这次可是凶险许多,吴延不敢怠慢,午后便把那女子拾掇
停当,搁在一边,自己则精心易容一番,扮成了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模样
与邢碎影有几分神似,夜幕下匆匆一瞥的话,足以以假乱真。接着把一套文士青
袍收进包袱带上,穿了一身劲装短打,又在那类似邢碎影的模样外上了一套人皮
面具,粘了半面虬髯。
不能等到夜深人静,那时出门太过惹眼,吴延一见明月初升,便提上了装着
那裸身少女的木箱,举起一串货郎铜铃,走了出去。
算来已有四天过去,那马就算脚程再过不济,聂阳应该也已经到了清风烟雨
楼的地界,不知这一条条消息传过去后,谢家的两个怪物会如何看待这个弃下孕
妇不顾的年轻影狼。
念及此处,他忍不住微笑起来,不要说谢家兄妹,恐怕就是其余那些狼魂中
人,也见不得聂阳如此发疯吧。
想到这里,吴延突然一阵心悸,心中有哪里觉得隐隐不对。他确实是亲眼见
到聂阳南下而去,邢碎影追去不曾折返,按说应该不会有误。再加上他收买的那
个丫头言之凿凿的确定了头一夜那帮人吵得不可开交,聂阳为了南下甚至与云盼
情和慕容极都起了争执,不惜留下一个内伤初愈的云盼情一肩担负起那边的安危
……
怎么会有问题呢?吴延摇了摇头,姑且当作是心底紧张而生出的胡思乱想。
为了不让董凡的手下先一步发现,吴延特地选了个离东苑颇有些距离的民宅
后院,翻进去把屋内一家五口点倒,将那少女拖出来,摆到了院子中央最显眼的
地方,留了记号讯息在一旁地上。
卸了面具,露出与邢碎影神似的面目,吴延套上那身青袍,深深吸了口气,
纵身跃上屋脊,猫腰摸向了灯火通明的东苑。
毕竟是欢作乐的青楼女闾,除了龟公护院,外围到也看不到什么威胁。吴
延观望一阵,还是不想涉险,小心翼翼的绕到了后面花园,等到一个飞云遮月的
机会,轻巧的翻了进去。祁英包下的小楼一共四层,上面两层是妓女居所,下面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