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派内,满门皆缟素。
许亮棺柩停放在大堂正中,叶天领着二女,遵从时代习俗给逝者上了香,而后走到一侧,与许亮的妻儿说道:“节哀顺变。”
这是叶天第一次见到许亮的妻儿,一个四十多岁的普通女人,一双尚不满二十的龙凤子,都没有武功在身。很意外如许亮这般一门之主,妻儿会寻常得跟平民百姓似的。也很意外他的一对子女,原来气虚体弱先天不足。
长安会开山大典时,许亮是梧桐主峰到场的各家帮派里,最先出头为难叶天的。他给叶天最初的印象自然不好,倒是却敌帮的组建许亮未有参与,以及后来双方在剿匪一事上共同进退,并最终达成同盟关系,让叶天将许亮视为一位朋友。
谁会想到变故来得如此突然。
看着许亮妻儿泪眼婆娑的样子,叶天心里暗叹,说道:“嫂夫人,若有什么我们能略尽绵薄的,但说无妨。”
许亮妻子连抹泪水,哽咽着问道:“江湖事官门不便介入,只凭我云山派,力量实在薄弱,能否求叶掌门为我先夫查那些贼子下落?”
大华朝廷和武林同盟会有言在先,不会遣公职人员插手江湖仇怨,就那些衙门供奉,效率能有多高?而武盟本身每天有许多江湖矛盾要处理,现在又武林大会临近,即便许亮是一门之主,武盟也分不出太多精力。
云山派在启阳立足多年,算上教习和门人弟子,人数比长安会只多不少,可就单体实力来说,仅许亮一人有中三品修为,其他都是下三品水准。
埋伏许亮及其弟子三人的歹徒共有七个,按两名逃生弟子所言,听对方口音应是启阳人士,但那些人如今不知去向,云山派要找出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要说还有什么线索,大概就是对方留下的信件了。
孤星入命近者亡,是故布疑阵,还是真的意有所指?
说故布疑阵吧,偏偏许亮的弟子已经证实,前天许亮带他们前往排岭县办事,傍晚时分确实曾巧遇邱如白,还吃了一顿酒,到昨天午后才启程返山。
说真的意有所指吧,邱如白与许亮不过见了两回面,在外头有什么仇人,总不该就此将恩怨施加到许亮身上。如果一接近邱如白便要死,连云派的人不是早就死剩没几个了?而且目前为止,许亮和邱如白两次见面隔了两个多月,会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两个是相识的?
叶天说道:“长安会与云山派是同盟关系,嫂夫人不说,我们也会想办法找出谋害许掌门的贼子,不会任他们逍遥法外。”
许亮妻子谢道:“叶掌门大恩大德,许家上下没齿难忘。”
叶天微微一怔,随即示意顾琉璃和苏玲珑陪着开解许亮妻子,自己则是走到一边坐下,思考这事要如何着手去办。
设伏的七名杀手里,领头者是六品修为,其余皆为七品。他们一开始由六品武者牵制许亮,其余的对付许亮的弟子。许亮拼尽全力逼退对手,然后为两名弟子解围,最终使得两名弟子得以逃离,自己却再无法脱身。
两名弟子里有一个叫郑涛的,是许亮的二弟子,二十**岁左右的七品武者。他在昨天的厮杀中手臂被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除此之外别无它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今天是丧礼的首日,郑涛没有听众人劝说去休息,而是一直在为许亮的丧事忙碌着,面容沉毅。
云山派的首席大弟子叫田彬,比郑涛年长一岁,并未随许亮前往排岭县。他身材高大健硕,臂膀粗壮,但修为反倒不如郑涛。只是由于他是大弟子,有代师传功的职责,所以在云山派素来颇受敬重。此时他也是在里里外外奔波着,没有一刻停歇。
叶天目光又从云山派其他人身上一一扫过,直到看见却敌帮的吴浩和石建新领着十数人进来,才将目光转移到他们那。
云山派由许亮独自创办,没有什么长老,宗门事务全归他一个做主。
却敌帮是数家帮派合并而成,吴浩作为空降的帮主,威望难以和根基稳固的石建新等人相比,一直过得很不如意。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却敌帮的发展势头还算可以,盖住了那些权势矛盾,估计吴浩跟石建新互相之间必定没什么好脸色。
两人上了香,与许亮妻儿安慰一声,石建新径自帮众找地方坐下,吴浩却是径自走到叶天面前。
“叶掌门也来了?”
“刚到不久。”
吴浩叹道:“我未曾听说老许与谁有隙,想不到会落得如此下场。”
“要说与谁有隙,没有并入却敌帮算不算?”
“叶掌门说笑了。”吴浩淡然一笑,说道:“都是武林同道,即便不是一个帮会里的,那也是启阳邻里,却敌帮怎会因此对老许有意见。”
好能隐忍。上次在却敌帮当众挑拨,叶天不信吴浩对自己没意见。此时自己又故意这么说,想不到吴浩只是轻轻揭过。
吴浩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说道:“对了,我们打算安排些人协助追查老许中伏一事,到时都会由田彬带领。长安会和云山派是盟友,这事先告知你一声。”
“哦?”叶天眉头一挑,笑道:“吴帮主有心了。不过说到底这是云山派内部的事情,贵帮和云山派有何约定,无需告诉我的。”
“哈哈,主要还是田彬怕叶掌门误会,又不好直言,所以托我来说。”
“那真是辛苦你了。”
吴浩恍如未听出叶天语气中的讽刺,打了声招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