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微微一笑道:“那都是开玩笑话。不过,没有电,老百姓的日子的确是苦啊,磨面还是用那流传了几千年的石碾子,人推或者牲口拉;而象高粱、豆子和红薯干之类的粗粮,则是在村头那棵老皂角下的碓臼里,一下一下捣成面儿的。尽管临着莹河,俺村的两千多亩土地都是‘望天收’啊,一但遇到大旱之年,全村的男女劳力个个的肩膀都磨得红肿、流血,甚至会脓结痂,但是,仍然摆脱几乎绝收的命运,你想啊,肩挑背扛的,会弄多大一点的水啊,况且,农田离莹河都有好几里的山间小路。假如通了电,修个提灌站,铺设上水渠,嘿!那两千多亩的水浇地,该为国家打多少粮食啊!”
天成说着,两眼放起了光,面前好象闪现出一副宏伟而壮丽的新山村蓝图。
“爸,你被感动了。”胜利歪头望着父亲红红的眼圈,说,“又想起苦大仇深的旧社会了吧?这都解放多少年了,看看我们的阶级弟兄还过着什么样的日子!难道你就不应该伸手帮一把?!”
“郝叔叔是在执行县革委的指示精神,并不是他不愿帮忙呀。”天成说。
“孩子,还是你理解你叔。”郝局长用手背揩了揩眼角,说,“这样吧,今天下午我再召开个领导班子会议,再研究研究。不过……”
“有什么指示,您只管吩咐?郝叔叔。”天成谦逊地说道。
“是这样的,从你们公社到柏塔村,要架二十多里的线杆,且大多在陡峭的山岗和丘陵上,局里的人手有限,当初班子会上没能通过,就是基于县革委提出的先易后难的方针和规划,多数人才提出反对的。如果你们大队能抽出一部分青壮劳力,支援一下,我想肯定能通过的。”
“劳力问题您放心,郝叔,我可以调动大队所有的民兵,归您和电业局统一指挥,保证指到哪里,打到哪里。”
“那行,就这么定了。”郝局长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朝气蓬勃、办事稳妥、处变不惊的小伙子,痛快地答应了。
“是这样,郝叔叔,我已经和公社上做了工作,领导不但同意柏塔村架线通电这项工程,并且说一旦电业局立项通过,公社将发给作业工人每人每天五毛钱的津贴补助,公社食堂还要派专人把饭送到野外作业现场。这样,在大冬天的荒山野岭上,电业职工们照样可以吃上可口的热乎饭菜了。毛主席他老人家不是说了嘛,‘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
“年轻人,你考虑的可真周到。”郝局长赞赏地说,“这样,我就不愁工人们的积极性了,这也是我原先所担心的一个大问题嘞。就这么定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周一就开始动工。”
天成激动地站起身,冲郝局长啪地打了个立整,“我代表柏塔村八百六十五口贫下中农向您,敬礼!”
这一年的农历小年,腊月二十三这天,柏塔村结束了夜晚的黑暗,家家户户用上了明亮的电灯泡,小小的山村,就象迎来解放的那一天那样的热闹和欢腾。人们这家串那家,不停地拉着灯泡的开关线,聆听那清脆悦耳的“咔吧!咔吧!”声响,咋也不絮烦。老人们瞅瞅电线、看看灯泡,咋也闹不明白这没油没捻儿的,咋就这么亮啊。在啧啧称奇之余,老百姓们纷纷伸出大拇指:看人家天成,真格是中!就是能弄大事!
椐2006版《柏塔村志》“大事记”一栏记载:公元1975年农历腊月二十三日,全村通电,结束黑暗,迎来光明,村人无不欢欣,纷纷燃放爆竹,以庆贺之。通电建设功臣柳天成等。
而全村唯一不太高兴的是,哥、天成未来的大舅哥——萧自学。他感觉到,统领了十多年的柏塔村,他的威望和地位正受到前所未有的严重挑战。
柳天成在全村人都燃放着鞭炮庆祝小年、庆祝光明到来的一片热闹声里,却独自一人爬上了柏塔山。他双手卡着腰,站在塔下,俯视着山下小村的星星之***,朗诵了一首伟人的诗词,《沁园春·长沙》: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桔子洲头。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
忆往夕峥嵘岁月稠。
恰同学年少,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这一年,柳天成二十一岁,和当年的伟人差不多一般大。他决心要干一番大事业,并且,他体验到了做大事过程中和成功后,那种无比的愉悦和快感,似乎能和享受爱情想媲美,甚至超越了“享受女人身体”的那种快感!
来年的开春,柳天成又创造了柏塔村新的历史,他通过超凡的工作能力,在县交通局和公社的大力协作下,带领民兵、青年突击队和铁姑娘连,奋战三个月,终于打通了狼冲岗二百多米的隧洞,修筑了一条宽敞平坦的石子路,使村里通往公社的路程整整节省了八里地!
为此,县革委还专门召开了一个隆重的开通仪式,并通报表彰了柳天成,当场授予他“青年突击手”和“优秀共产党员”光荣称号。
然而,一场严峻的考验突然降临在柳天成的头上……
正文 第十九章 卫生室的特殊礼物
更新时间33 本章字数:2553
村子东南头的一块空场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