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听仙翁如此说不禁问道:“是什么事情让柯守澄难以抉择?”这也正是冯凭心中的疑问。
只听葛仙翁说道:“稚川,你也修道几十年,带徒无数。依你的道历,可知有几人修成了道门九阶中的最高阶无上品?”
葛洪沉吟了半晌答道:“实无几人。”
仙翁笑了笑问道:“实无几人是几人?把你带的徒子徒孙都算上,哪个修成无上品的,你现在就给老夫细数一下。”
葛洪尴尬地低头小声回道:“稚川汗颜,是孙儿无能,至今实无一人修成无上品。”
冯凭大吃一惊,仙家历代清清楚楚颁列的道阶也这么不靠谱,修不成你们还煞有介事地收徒许诺弟子,这和骗子大师有何区别!
仙翁呵呵笑着说道:“你也不用汗颜,你这罗浮山是空灵神秀、人杰地灵的福地,葛家道更是天下道脉的群伦领袖,修道成就尚且如此尴尬,就不必说天下的其他道门了,十有**也皆是如此。”
葛洪点头说道:“各派掌持长老们私下开诚布公地谈论,都坦言无上品道阶实是极难达到,或为仙典虚设,实无此位也未可知。”
仙翁微微含笑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同是道宗九阶,道门大多数派别修持总纲基本秉承于正一派和文始派为宗源,再分枝散叶加以衍化,修法或繁琐或简疏,或尊根基或趋捷途各有差异。而剑云阁一脉自祖师东方兄弟受符于先圣,修法却自成一派,全不同于正一文始的仙途七术。”
躲在岩壁后面的冯凭听到这里,知道葛仙翁讲的“仙途七术”是指道门通过修真达到云笈九阶的具体方法,七种道术为:守一、存想、服饵、肠鸣、祈神、符咒、灌顶。现在天下道门虽门派众多,但修持大多都离不开这七种具体的方法。
按冯凭在天外藏窟中所读道典记载,这七种道术,精心修持任何一种都可成就道门无上品阶位,晋身为太乙金仙。不过术有优劣,师分仲伯,达成道果的难易和快慢终究有所不同。
冯凭忖思:难道戴师教我的法术不归于这七类?
只听葛洪说道:“道门各派总体认为剑云阁的修法是守一筑基,服饵晋升终果。”
仙翁淡淡一笑说道:“守一服饵不假,不过剑云阁晋升终果登阶无上品却不靠服饵金丹,另有他径。”
葛洪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另有他径?父亲难不成说的是”
葛仙翁指了指身穿的半旧道袍。冯凭远远看去,他手指之处似乎除了一副司空见惯的太极图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特殊之处。
可是葛洪看到葛仙翁的暗示却已大惊失色地脱口而出:“父亲的意思剑云阁打通无上品阶果真是通过修炼”
葛仙翁打住他的话厉声道:“噤声!”
葛洪赶忙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四下看看心中奇怪在这个只有他们祖孙二人的僻静之处何须慎言。
葛仙翁缓缓地说道:“毕竟是一派正宗道脉的修持隐秘,我儿知道即可,此后与任何人都不要再谈半句。需防隔墙有耳。”
冯凭心中来气,心想这里隔墙除了我哪里还有别的耳朵,葛仙翁分明是不想让我知道。
葛洪此时说道:“那么柯守澄和您谈及的心中忧虑的那件事莫非与此事有关?”
仙翁点点头道:“正是。他对我言讲百年以来剑云阁修真晋终果无上品的高道并不比其他门派多许多,但这个特殊的修持冲果密术却异常凶险,很多剑云阁弟子常常功亏一篑。而这些临到终极果位废了丹身的往往又都是位致七八品阶的剑云阁栋梁之材。长年下来,剑云阁英才渐趋凋零,实属可惜。”
葛洪点点头叹息道:“确是如此,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事,以柯守澄一人之力断难改变剑云阁的这一弊端。”
葛仙翁看了一眼葛洪,沉默下来没有说话。葛洪见仙翁停住不再言语,便问道:“祖父认为剑云阁的大案和柯守澄的被害与此有关?”
葛仙翁点点头说道:“或许大有关联,我也不能确定。不过那日老夫与柯守澄宴上交谈,感觉此人志向高远,似想在他任内革故鼎新一改此弊端。”
葛洪低下头若有心事不再言语。
葛仙翁叹了一口气说道:“剑云阁一案绝非外界传说的那般简单,况且老夫记得在剑云阁也见过戴浩天一面,观此人气象绝非奸邪之士。柯守澄也屡次盛赞自己这个徒弟,可见对他钟爱有加。”
葛洪说道:“剑云阁之案非同小可,戴浩天的徒弟现被本门收纳,未来罗浮山会否因此招来不测?祖父可否施大衍之法窥其一二,稚川也好心中有数,免得日后局促。”
葛仙翁摇摇头说道:“我试过多次,没有用。那一段时间的天体星宿格局已被人用密咒锁闭,无法进入窥探。我猜十有**是剑云阁的现任掌持或长老干的。封局密咒繁琐,老夫无法解开。”
葛洪不禁骇然,他知道仙翁的大衍占术得自上古秘法,渊源于孔丘子贡一派,独步天下,绝非世间众多牵强附凿之类的占术所能比及。心想如果祖父都无法占得内情,那么天下恐怕再无人可凭龟蓍对此事一窥究竟了。此施密咒封局之人断非等闲之辈。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葛仙翁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葛洪的思绪。他抬眼看到葛仙翁面色发紫,头上隐隐蕴出一片黑雾,缓缓向上蒸腾。
葛洪心焦地说道:“祖父脉气又乱了?”
葛仙翁艰难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