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天杀的,果然欺负老娘不识字!”当秦昊将钱袋交到秦王氏的手中时,一向温如绵羊的秦王氏终于咆哮起来,指手骂天。
秦昊叹口气,安慰道:“娘,你再怎么骂,那些钱也回不来了,咱们没必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孩儿已经跟那个胖军官打过招呼,你下次过去的时候他不敢再克扣了。”
“昊儿,还是读书好哇,读书识字没人敢欺负,等你以后高中进士后,看娘如何收拾他们。”秦王氏在骂完天后,又感叹起读书的好处来。
秦昊刚想说退学一事,听她这样一说,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回去了,将手中的货物放下,转过话题道,“娘,我没经过你的允许,就买二两肉回来,你不会怪我吧?”
“娘怎么能怪你呢?你这次领回来的钱别说是买二两肉,就是买二斤肉娘都不会心疼。”秦王氏火气渐消,开始夸奖起秦昊来。
将那贯已经打散过的铜钱收好,将另两贯没折封的铜钱推到秦昊的面前,说道:“你这次生病,多亏田横寨的当家借钱相助,这两贯钱待吃完饭后,你拿去还债吧。”
“好!”秦昊回答得很干脆,自己生病的这三个月,秦家可谓四处举债,好在乡邻们都还帮衬,并没有因为秦家四处破壁而回避。
对秦昊如此干脆的回答,秦王氏有点意外,要知道生病前的秦昊是最怕去田横寨的,每次去田横寨都会青皮脸肿的回来。
“娘先去做饭,棣儿这孩子成天只知道打陀螺,你得多教教他,免得他长大后跟娘一样成睁眼瞎。”秦王氏没能力再供秦棣上学,但在心底里还是希望他能读书识字的。
对母亲的苦心,秦昊自然没理由拒绝,更何况对秦棣的启蒙教学,在这个封闭的时代,还真没人比自己更适合。
不说别的,单就算术而论,以自己的学识,绝对能碾压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数学家,不是自己比他们聪明,而是自己曾经生活在一个知识爆炸的年代。
秦棣仍然在院里打着陀螺,满头大汗,小脸脏脏的,就跟花猫似的,秦昊走过去,也没跟他打招呼,直接一脚踩在旋转的陀螺上。
俯身下去,眯缝着双眼,看着这个像花猫的弟弟,笑嘻嘻地道:“小弟,想不想吃肉?”
“想!”一说到肉,秦棣的双眼就放光,嘴里直流口水,“哥,你能不能让让,我得多打会儿,让肚子空些。”
“想吃肉很容易,但从今以后你得听哥的,不能成天打陀螺,走,跟哥弄沙去。”秦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住秦棣的后脑勺,拖着他朝院外走去。
过去的纸张那是相当的昂贵,读书的成本也是相当的高昂,以秦家现有的经济实力,根本就买不起那么多的纸让秦棣来练字。
所以,秦昊想到的是沙盘。
沙子很细,是装在一个破木盆里的,秦昊将沙子抹平,然后拿起一根树枝,一笔一画地从最基础的知识教起。
秦棣真的很聪明,基本上是一点就会,看着秦棣那认真比划的样子,秦昊心底暗叹,如果给他们同等教育的机会,谁说古人就一定不如今人?
秦王氏在厨房里做午饭,秦棣闻着那阵阵飘来的肉香味,再也没心思练字,将树枝放在木盆里,一溜烟地跑进厨房,今天不但能吃干饭,还有肉吃,他得守着。
过去的干饭跟现在的煲不同,是将米放在锅里,用水都得半熟后再捞起来,去掉米汤,然后再放到锅里用温火烧干。
那时候既没有红薯也没有土豆,用来打锅底的全是青菜梗子,也就是今天所谓的干饭,有一大半是青菜,只有一小半是米饭。
肉是煮的不是炒的,也就是直接放在锅里煮熟后切成片沾点盐就吃的那种,秦昊虽然有百种做肉的方法,但却一种都用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王氏浪费掉这块肥肉。
好在秦棣饥不择食,狼吞虎咽地吃掉大部份,秦王氏虽然一直咽着口水,却一块都没吃,而秦昊也只吃掉其中的一小块。
吃过饭后,秦棣是打着饱嗝,摸着肚皮又跑到院里打他的陀螺的,吃完肉后的精神就是好,只是苦了那几只老母鸡,感觉躲在哪儿都不安全。
秦昊不禁摇摇头,说好的读书练字,转瞬间便丢掉爪哇国去了,将桌上的钱袋甩在肩头上,准备去田横寨还债。
田横寨就在茅草屋的后面,离这儿并不远,秦昊刚走进寨门,忽觉耳朵一阵生痛。
那是一只纤细而粉嫩的手,依照前世的记忆,秦昊不用侧头就知道她是谁,既没有惊奇,也没有叫痛,而是侧过头来,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位蛇蝎美人。
扭他耳朵的叫田小倩,年岁跟秦昊差不多,长得美艳动人,只是她的性格有些好强,不喜欢针线女红,反倒喜欢舞枪弄棒。
用现代的话说,那就是标准的女汉子。
“秦昊,我警告过多少次,叫你别来田横寨,你为啥总不听呢?”田小倩扭着他的耳朵,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
秦昊没有说话,只是斜着头,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股从来都没有过的威严,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讥诮的笑意。
田小倩从来没看到过如此凌厉的眼神,内心有点发虚,松开纤纤细手,喃喃地道:“秦昊,你是来找我大伯的吧?我这就带你去?”
“不用!”秦昊的回答很冰冷,也很干脆。
“不用就不用,谁稀罕?”田小倩嘟着嘴,好像受到极大委曲似的,眼泪都快要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