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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关在广东什么监狱?”那警察正要告辞,韩雪突然这样问。
“噢,他在沙角看守所——他还没有正式判刑,暂时关在这个看守所里。你是想看他去吗?也好,你可以劝他多交待点问题,争取宽大处理。”警察说完就走了,留下一对苦命的母女互相拥抱哭诉。当然,牛笑天也在为牛家的命运而大声哭泣着——或许他从小就有先知先觉也说不定呢。
五天后,韩雪在广东沙角看守所见到了自己几个月来毫无音讯的牛大。可是这一见,却没想到是在这种地方,是在牛大戴着冷冰冰的手铐下,是在一张大桌子的隔离下,是在刑管人员的监视下才见的面!牛大变得憔悴无比,双眼迟钝,满脸乱糟糟的胡茬。韩雪几乎不敢相认。这就是牛大?这就是几个月来她日思夜想的牛大?可事实上他就是。如假包换。
沉默。
相视而望,却又相对无语。牛大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或者说很复杂,根本不能判断出是是非非。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啊?”牛大终于抬头说话了,说完后很快又低下了头,不敢看韩雪的眼睛,也害怕让韩雪看到他的样子。
韩雪刚开始看到牛大的样子时,心痛不已,不久便由极度的心痛转化为非常生气,他为什么要做违法的事呢?他不知道贩毒是要杀头的吗?心里有气,说话自然也就很冲,“你都出这么大事了,我还能不来么?” 话刚说出口,她便用眼角的余光不安地向旁边瞄了一眼,看到穿着威严的刑管人员的眼睛也正盯着自己,心中顿生恐惧,转而低着头明显地压低了说话的声音,“我今天刚到。”
“你来这里了,妈妈又有旅馆要管理,那谁来带笑天啊?” 牛大的目光虽然有些呆滞,但一提到聪明可爱的儿子他显然还是很兴奋,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会自然地流露出一种难以用言语说得出的光芒,尽管这光芒转瞬即逝,尽管这牛笑天不是他自己的种,“妈又不识多少字,谁来教他读书识字呢?别耽误了他。”
“这你不用担心,我来的时候都已经安排好了。”说到儿子,韩雪心中感到平和了许多,也不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说话的声音自然也就温柔了许多,“退休在家的柳老师夫妇每天早晨都会去接儿子到他们家,晚上再送他回自个家。他们以前就一直很喜欢咱们家笑天,常说只要好好地教育他,他将来肯定能成大器。这次他们听妈妈说我要到深圳来,家里要请个小姑娘来照看笑天,就主动提出由他们带回家去照看笑天。这样一来笑天有人照顾,二来柳老师可以教笑天读书识字,这种好事对我们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妈妈提出要付给他们一些看管费伙食费,可他们说什么也都不肯要。”
“噢!那就好。”牛大的脸上闪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但很快就消失了,像流星一样划过,“笑天他现在可有多大长进了?”
“嗯!你走之后,笑天的进步很大,已经会背诵很多首唐诗,也会写不少字了,当然,人也比以前调皮捣蛋多了!”说到这里韩雪忍不住笑了一下,继续说“现在大家都说笑天应该有相当于五岁的小孩子智力了。我走之前的那天,柳老师还跟我说这孩子得好好陪养,最好以后能送到科大少年班,那里都是一些神童在那里上学……”说到自己的儿子,韩雪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越说越兴奋,不禁神采飞扬眉飞色舞起来。
牛大听韩雪念叨儿子的现况时,可能是受到她的感染,也可能是为了儿子的进步而欢喜,脸上的微笑中途升起后,便一直没有落下,直到韩雪说完,想到自己的现状不知道几时才能见到儿子,阴霾才遮蔽了微笑,黯然地说,“雪儿,让你受苦了。我——我对不住你们娘俩。”声音很微弱,说完便低下了头。
“对不住就可以了么?你说你好好的干嘛要贩毒?你不知道这个犯法么?”韩雪几天以来一直憋在心里的苦闷,终于有机会表达出来,自然不会放过,刚刚还满脸喜色,转眼间便怒容满面,愁云压顶,愤懑地说,“你不知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该怎么过?如果没有你,要再多的钱,我们又有什么用?你说话啊?你为什么那么糊涂?一直以来,你除了在身高长相方面让我难以接受之外,别的方面我都感觉很好,尤其是你这个人心肠好,脑子也还算灵活,做事让人放心!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要陪你过一辈子,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喜欢上你,接受你,可是你……你怎么能这样啊?你怎么能是这种人啊?我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韩雪越说越伤心,说到后来声音也完全走样,几乎是在悲嚎了,眼泪也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地往外流,无法控制。
牛大看到韩雪的眼泪心都碎了,眼泪也要往外冲,在眼眶里直打转,但他强忍着一直没有让它出来。因为他的缘故而让他如此心爱的人儿受如此伤痛,真是令他自责不已。他用无比悲伤心痛的眼神望着眼前的泪人儿诉说道:“韩雪,是我不好,我让你失望了。我该死!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想要贩毒,是一个朋友栽赃的,我是冤枉的啊。”
“栽赃?”韩雪惊讶地尖声叫道。一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杏眼疑惑地瞪着牛大,但此时的杏眼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芒,正被泪水全面地包围着,虽然泪水被她的小手抹了